萧琤将王伸东关押入狱后,便着手于体察民情、安抚灾民。
而手下查探的结果却是,朝廷的赈灾银两根本就没有发放到位。
本次淮安水灾,朝廷拨款二十万两白银,其中因山阳县受灾最为严重,而获得了九万两的赈灾款,几乎占了此次全部银两的一半。
可就玄甲卫走访所查和所看的一切,都证明这九万两银子不知被多少人层层可扣,官员中饱私囊,百姓到手的银两己经是微不足道。
萧琤思索再三,决定拿王伸东开刀,用刑审讯。
本以为有胆做出贪墨灾歀这等恶行,王伸东该是个硬骨头,不料此人没出息的很,刚上了两次夹棍,竟就招了。
他承认是在自己看到赈灾银,一时见钱眼开,通过谎报灾民数量和克扣赈灾银,从而将部分赈灾银揽为己有;而对于李其昌的死,王伸东起初却死活不承认,问就说自己不知道。
就在此时,萧琤派去暗访的侍卫也查到了重要信息。
原来这李其昌还有个兄长,名李其年,如今在山阳县下的一个小镇上当私塾先生。
据说李其昌和兄长李其年感情甚笃,就在李其昌死前半个月,还曾去镇上探望过兄长。
萧琤随即命侍卫们将李其年请来。
而面对萧琤的询问,李其年却总是欲言又止,三缄其口。
侍卫长范志文急得团团转。
萧琤却似乎看出了点什么,转而将范志文叫出衙狱。
范志文:“大人,这个李其年肯定有问题,每次问到关键地方,他就要么转移话题,要么打马虎眼,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萧琤摇头,“不,李其年不是共犯,他只是不信任我们。”
范志文一怔,“大人,您,您如何知道的?”
萧琤:“我查过李其年兄弟二人的家世,两人也算书香门第出身,后家世败落,但兄弟俩也是饱读诗书,李其昌科举入仕为官,李其年却因天分不如弟弟,只有秀才的功名,便在老家的镇上私塾做一教书先生,兄弟二人感情自幼就很好,二人又没有利益纷争,李其年没有和凶手共犯谋害弟弟的必要。”
范志文:“那您说他不信任咱们是……”
“难道李其年知道些内情,但是被人威胁不敢说?”
萧琤:“都不必威胁,只要那些人知道咱们找过李其年,对他而言就是一个麻烦。”
“看来这帮家伙在淮安真是为虎作伥、不折不扣的土皇帝啊。”
范志文也恨道:“属下总觉得这李大人的死定有蹊跷,没准就是徐毂和王伸东密谋杀害的,要知道当地百姓对李大人是颇为推崇的,都说他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就连官署的一些衙役,当着咱们的面不敢明说,可属下几次混入其中打听,他们对李大人也是赞不绝口。”
萧琤:“徐毂占据淮安多年,若他真行事如此胆大妄为,百姓中不可能没有受害者;若想将其连根拔起,百姓们的检举揭发十分重要。”
范志文为难道:“可如今,连李其年都不敢全然信任我们,更别说百姓了。”
萧琤:“百姓为何不敢信任我们?无非是怕我们高高拿起轻轻放下,以至等我们走后徐毂等会越发变本加厉剥削百姓。”
范志文:“就是这个理,百姓们对咱们没信心,看来徐毂上面还得有人。”
萧琤:“那就让百姓看到我们的决心,你即刻带人,前去王伸东的府上抄家,家中亲眷悉数入狱,着重清点其家产。”
范志文似是明白了什么,拱手而去。
……
不多时,一支气势汹汹的侍卫军首冲王伸东的府衙,在丫鬟仆人们的奔走呼救,还有府上家眷孩子的哭丧声中,山阳知县王伸东的家宅被悉数抄尽。
经过范志文和其他侍卫的不懈搜索,在书房的密室还有后院的地窖中搜罗出金银财宝不计其数,还有好些上等宅院的地契。
这些远不是王伸东的俸禄所能支撑的,毫无疑问都是搜刮而来的民脂民膏。
针对于王伸东的抄家,萧琤特命范志文闹得声势浩大,力争让当地百姓最好无人不知。
抄家结束后,萧琤再次提审王伸东,面对如此说不清来路的巨额之财,王伸东辩无可辩,供认不讳,只求能饶恕家中妻儿。
萧琤对此不予回应,只将其全家老少悉数入狱。
王伸东可谓是山阳县的土老虎,为非作歹只手遮天,百姓们苦不堪言,可却无人可告。
起初还有不信邪气不过的百姓联合告到知府那……
而后那些人便再也没有回来过。
山阳县的百姓也就认了,百姓斗不过当官的,他们只能自己格外小心谨慎的过活。
起初听到朝廷派钦差过来,百姓们也是根本不抱希望,这些官老爷们个个见钱眼开官官相护,哪有几个是真正能为他们老百姓做主的。
而王伸东的抄家入狱,无异于在百姓们心中乍起一道旋涡,让他们意识到,世间还是有公平和正义,还是有嫉恶如仇一心为民的好官。
王伸东本想着自己即便入狱,审讯他。处置他,也得一段时日。
而只要能拖延,他不相信徐毂徐大人会不想办法救他。
王伸东是这么想,他的家人也这么想。
他们肆意妄为惯了,从来不觉得还有能制得住他们的人。
所以当王家全家入狱第二天,萧琤就升堂定下王伸东斩立决的时候,不光王伸东懵了,就连公堂外围观看戏的百姓都吓了一跳。
王伸东反应过来,立刻申辩道:“萧大人,本官大小也是朝廷命官,我即便有罪,也该由大理寺审讯发落,萧大人此举似乎有些僭越职权了吧。”
萧琤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看蠢蛋的怜悯,“圣上赐本官先斩后奏之权,更有淮安之地大小事宜总管经办之权,王大人莫非是觉得圣上打不过大理寺?”
王伸东顿时额头开始冒冷汗了。
“先斩后奏?”
“萧大人……怎么之前没听你说过?”
萧琤摊手道:“王大人你也没问啊,难道还让本官上赶着满大街宣扬我有先斩后奏之权。”
随即,男人脸色一沉,扔下令牌。
“拖下去,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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