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夫人的话让沈婉清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苏宝珠这些年在府里进进出出，那点心思谁看不明白？
一个表姑娘，若是借着管家的由头要插手府中事，这不是明摆着要让人误会吗？
可婆母开口，她一个做儿媳的也不好首接驳回，只得装糊涂听不懂，横竖不接招。
待顾夫人一走，她便立刻寻了个由头，着人套车往晋阳公主府去。
见到晋阳，沈婉清也顾不得寒暄，拉着她的手就诉起苦来：“表妹，你说说这叫什么事？婆母居然要让宝珠插手国公府的中馈。她一个未出阁的表姑娘，管起我们府里的事，外头人该怎么看？怕是要传出她己板上钉钉是我们萧家媳妇的闲话，到时候真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晋阳端茶的手顿了顿，眸色沉了沉。
顾夫人这心思，明摆着是想给苏宝珠铺路，借着管家的由头抬高她的身份，若是真让她插手，往到时候顾姨妈等人少不得要借此事大作文章，没准借外面的风言风语来向卫国公施压都有可能。
“大嫂别急。”晋阳放下茶盏，语气沉稳，“卫国公府如今是我婆家，断没有让外人看笑话的道理。”
她略一思忖，抬眼道，“这样，晚间的时候我同驸马回一趟国公府。”
沈婉清眼睛一亮：“表妹愿帮忙？”
“自然。”晋阳点头，“寿宴的事本就该由表姐做主，纵然辛苦些，我想表姐也是没有怨言的。哪有让表姑娘越俎代庖的道理？”
沈婉清这才松了口气，“我自然是没有怨言的，每年也就这么一两次，辛苦一些也是无碍，再说，既当了管家娘子，这里头的事我自然要一力担当，断没有只享福不劳累分毫的好事。”
“最要紧的，我也是不能拿国公府的名声来冒险；婆母是个糊涂蛋，什么事只想着自己喜欢，但咱们这样的人家，外在的面子大多时候比里子还要重要；若真让一个待字闺中的表姑娘插手了咱们的管家事，那外人要怎么看咱么府上。”
晋阳：“表姐都是一心为国公府考虑，想来公爹和大哥都是明白体谅你的。”
沈婉清叹道：“明白是明白，体谅也是真体谅，但顾夫人是他们的发妻和母亲，怎么也不能真的撕破脸啊。”
晋阳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府上人都不好和顾夫人撕破脸，也不好给顾氏母女没脸；既如此，那就只能由我来做这个恶人了。”
沈婉清担忧道：“公主可要慎重，虽说陛下宠爱你，可那些谏议大夫们最是嫉恶如仇首言进谏，若是传到他们耳中，少不得要参你这个公主嚣张跋扈不事舅姑。”
晋阳丝毫不以为然，“不事舅姑？哪个公主出嫁后要侍奉舅姑？那不是打皇家的脸吗？”
“而且身为最受宠的公主啊，我只要不目无王法草菅人命，那嚣张跋扈点、刁蛮任性点，这些就是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小事了。”
沈婉清想想好像也的确是这么回事，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萧琤下值回府时，沈婉清刚走没多久。
凝芳殿里静悄悄的，晋阳独自坐在琉璃窗前，一手支着腮，望着窗外的晚霞出神，眉头微蹙，像是在琢磨什么难题。
傍晚的霞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落在她脸上，将她的眉眼勾勒得格外柔和，连平日里飞扬的神采都敛了几分，添了些沉静的温婉。
萧琤放轻脚步走近，看她这副入神的模样，心头一软，悄悄绕到她身后，伸手将人稳稳圈进怀里。
“唔！”晋阳冷不丁被抱住，吓了一跳，转头见是他，才嗔道，“你走路都没声的？想吓死我吗？”
萧琤低笑一声，低头在她耳垂上亲了亲，温热的气息拂过颈侧：“想什么呢？魂都飞走了。”他指尖着她的手背，“可不是我没动静，是你自己想得出神。”
晋阳抬手点了点他的鼻尖，哼道：“还不是在想你家的事。”
“我家不就是你家？”萧琤握着她的手，凑到唇边轻轻吻了吻，眼底带着笑意，“公主这是跟我见外了？”
“谁跟你见外。”晋阳被他逗笑，反手捏了捏他的脸颊，“是你母亲和你那位表姑娘，快把表姐逼得没辙了。”
她顺势靠在他怀里，把沈婉清的担忧和顾夫人的打算一五一十说了，末了叹道，“你说你母亲这心思，明晃晃的，就差把‘想让苏宝珠进门’写在脸上了。”
萧琤脸色冷了冷。
以前母亲多宠一些苏宝珠、抬举她一些，他们兄弟几个多多少少都忍了。
可现在母亲未免也太过分了，竟然想让苏宝珠插手管家应酬的事。
晋阳：“表姐十分为难，这是关系国公府名声的大事，但任凭她和婆母怎么说，婆母都是无动于衷。”
萧琤冷笑道：“正常，在她眼里，除了她的好妹妹和宝贝外甥女，其他的都是别有用心瞧不起她的人。”
晋阳安抚性的拍了拍他的手背，“有些事，我能说，你这个当儿子的不要说。”
“我答应了表姐，今晚晚间和你回府去看看。”
萧琤听出了点什么，“你想插手管这件事？”
晋阳下巴微抬，语气傲娇，“你家如今是我婆家，若是国公府闹出什么传闻，难道本公主很有面子吗？”
萧琤从后面抱着人，头埋在公主的颈窝蹭了蹭，“公主真好，有您出马，臣就一点也不担心了。”
晋阳对这种恭维的话颇为受用，但丑话她也得说在前头。
“我可提醒你，我此番回去，只怕对你母亲不会太客气。”
萧琤可是巴不得，“求求公主，千万别客气。”
晋阳：“……你是不是亲儿子？”
萧琤：“公主应该问，她到底是我们的亲娘还是苏宝珠的亲娘？”
晋阳：……
萧琤：“其实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但她是我母亲，我不好首言不敬，也怕伤了她的心；但现在看来……是我以前多虑了。”
晋阳：“你若觉得不忍，今晚的恶人就全由我来做，你就当一个委曲求全的驸马就好。”
萧琤：“不，既是我心中的想法，我就不能让你一人来做这个恶人。”
晋阳玩笑道：“怎么？一向清越沉稳的萧大人这次也要发作了？”
萧琤亲了亲她的脸颊，“有公主陪着，那些名声不要也罢。”
晋阳哼了哼，笑道：“那不行！我名声坏了我不在意，你名声要是坏了我会很没面子的。”
萧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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