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珏话锋一转，忽然道：“不过二嫂，您之前说的那些，好像有点不太准。”
晋阳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三弟何出此言？”
“您说林姑娘温婉娴雅、知书达理，对吧？”萧珏挠了挠头，语气带着几分不可思议，“可我今日在后花园见着她时，她正……正爬树呢。”
“爬树？”晋阳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差点呛出来，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你说她爬树？”
萧琤在一旁也愣住了，显然没料到那位探花千金还有这等身手。
“可不是嘛。”萧珏笑得有些无奈，“我当时都不敢认，瞧着她手脚麻利地往上蹿，比猴子还灵活些，还以为是哪家的姑娘走错了地方。后来问了她身边的丫鬟才知道，真是林探花家的千金。”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她是见树上的鸟窝掉了只幼鸟，特意爬上去送回去的。那身手矫健的，说起来，跟我和二哥小时候爬树的模样也差不离了。”
晋阳眨了眨眼，心里暗觉有趣。
这位林姑娘，倒是比她想象中鲜活多了。
再看萧珏，只见他提起这事时，眼底亮晶晶的，分明带着几分藏不住的欢喜，哪还有半分先前的羞涩？
萧琤何等了解自己的弟弟，见状忍不住打趣：“我瞧着，这般深藏不露的姑娘，反倒合了你的心意吧？”
萧珏被说中了心思，脸颊微红，却也不扭捏，坦诚道：“还是二哥懂我。”
晋阳看着他这模样，忍不住笑道：“这么说，若是林姑娘真如我先前所言那般温婉娴雅，反倒入不了你的眼了？”
“倒也不是说温婉娴雅不好。”萧珏认真道，“姑娘们各有各的好，我不敢妄评。只是这位林姑娘……她爬树时那股鲜活灵动的劲儿，确实与众不同。”
晋阳心中了然，含笑道：“既如此，要不要二嫂这几日就去趟林府，替你探探林夫人的意思？”
萧珏眼睛一亮，连忙点头：“要！自然要劳烦二嫂！”
“放心吧。”晋阳抿唇一笑，“这事包在二嫂身上。”
萧琤在一旁看着弟弟那副急不可耐的模样，嘴角也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
晚间的家宴上，沈婉清刚有身孕，自然成了众人关注的焦点。
萧阶看着长媳，满脸红光，举杯笑道：“婉清这胎，便是给我最好的生辰礼！”
顾夫人也一改往日的冷淡，频频给沈婉清夹菜，眉眼间满是笑意，连带着对顾姨妈和苏宝珠母女都无暇顾及了。
萧珏本就藏不住事，喝了两杯酒，便兴冲冲地说起白日在后花园偶遇林姑娘的事，只是略去了爬树的情节，只说“林姑娘性子爽朗，瞧着很投缘”。
萧阶何等精明，一听儿子这语气便知他心意，当即点头：“你若喜欢，为父择日便替你去下聘。”
“父亲别急。”萧珏忙摆手，“二嫂答应先去探探林夫人的口风，等她那边有了准信，再劳烦父亲出面不迟。”
“好，都依你们。”萧阶笑得合不拢嘴，只觉得今日双喜临门，心里畅快极了。
这时，大哥萧珩忽然开口：“父亲，婉清有孕的事，也该派人去大兴善寺告诉祖母一声，让她老人家也高兴高兴。”
“说得是。”萧阶点头，“正好接你祖母回来住些日子，让她亲自瞧瞧孙媳妇。”
晋阳闻言，主动说道：“既如此，这事便交给我和萧琤吧。我这两日正打算去大兴善寺进香，到时候顺便将祖母接回来，公爹觉得如何？”
“如此，就有劳公主了。”萧阶拱手道谢，满眼欣慰。
一家人说说笑笑，其乐融融，唯有坐在尾席的顾姨妈和苏宝珠显得格格不入。
顾姨妈看着满桌的喜庆，再看看自家女儿落寞的神情，心里又酸又涩，却插不上半句话，只能低头默默喝着闷酒。
苏宝珠更是食不知味，指尖死死攥着帕子，眼眶泛红。
两日后一早，晋阳与萧琤梳洗完毕，用过早膳便乘上了前往大兴善寺的马车。
按规矩，公主驾临寺院需提前清场，但晋阳想着既是诚心礼佛，不该扰了其他香客的清净，便吩咐不必如此，只如常前往便是。
到了大兴善寺，二人如寻常香客一般，先在正殿焚香跪拜。
随后又到佛堂，各抄写了几张佛经，待墨迹干透，亲手投入香炉焚烧。
末了，晋阳让随从捐了一笔厚重的香油钱，才在小沙弥的引路下，往后院白氏居住的厢房走去。
寺院的厢房朴素简洁，一桌一椅都透着清寂。
白氏听闻孙儿孙媳来了，早早便候在门口，见了他们，浑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拉着晋阳的手不肯松开：“快进来，快进来，难为你们特意跑一趟。”
刚坐下没多久，晋阳便笑着说起沈婉清有孕的事。
白氏一听，当即拍着大腿乐了：“好！好！我要有重孙了！这可是萧家的大喜事啊！”
“祖母，”晋阳柔声说道，“如今大嫂有了身孕，府里正是热闹的时候，不如跟我们回去住些日子？也好亲眼看着重孙降生。”
这是第一个重孙，白氏心中本就重视；再者，晋阳以公主之尊亲自开口，白氏骨子里的尊卑观念让她无法拒绝，当即点头：“好，听公主的，回去！回去看看！”
下人们手脚麻利地收拾好白氏的简单行囊，不过半个时辰便己就绪。
晋阳扶着白氏上了马车，萧琤紧随其后。
回去的马车上，晋阳挨着白氏坐下，马车平稳前行，车厢里暖意融融。
除了说些沈婉清安胎的琐事，晋阳又笑着提起萧珏与林姑娘的事，说两人瞧着颇为投缘。
白氏听得眼睛发亮，悄悄往萧琤那边瞥了眼，见他正闭目养神，才压低声音对晋阳道：“这可太好了！总算没让那个苏家姑娘缠上老三，我这心里的石头也算落了地。”
晋阳被老太太这首白的模样逗笑，轻声道：“祖母放心，三弟瞧着对林姑娘是真心满意。林家家世清白，姑娘品行也好，与三弟确是般配。”
“般配就好，般配就好。”白氏连连点头，语气里带着明显的庆幸，“只要不是顾家那母女俩，什么都好。对了，她们走了没？还常往府里跑吗？”
晋阳愣了愣，如实道：“她们是来投奔婆母的，听说变卖了家乡的产业才来长安，怕是不好轻易离开。”
白氏闻言，眉头微微蹙起：“这就难办了。那母女俩可不是省油的灯，我瞧着，就算老三的婚事定了，也不能掉以轻心，该防着还是得防着。”
晋阳有些好奇：“祖母觉得她们还会做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白氏拍了拍她的手，语气郑重，“人心隔肚皮，多留个心眼总没错。她们在府里多待一日，就多一分变数。”
晋阳默默点头，心里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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