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刚到卫国公府门前，萧阶早己带着众人候在门口。
白氏一掀帘，看到儿子儿媳、孙子孙媳齐刷刷迎上来，眼眶顿时红了。
萧阶快步上前扶住母亲。
白氏拍了拍他的手，眼眶微红。“这不是回来了嘛。”
一行人簇拥着白氏往里走，刚到正厅坐下，萧阶便趁机说道：“娘，您这次回来就别走了，安心在府里住着。您要是还想清修，我让人在后院辟一间佛堂出来，日日有香火，不比在寺里自在？”
白氏以前不爱回家，就是懒怠搭理顾姨妈，如今有公主坐镇，那对母女俩不敢厚着脸皮在这久待，老人家本就有了回家的心思，听儿子这么说，心里越发熨帖。
她如今上了年纪，只盼着能守着儿孙，看重孙降生、长大，享享天伦之乐。
“好，好。”她笑着应道，“不走了，就留在家里。往后啊，我就守着你们，看看婉清的肚子，等着我的重孙，再看着老三娶媳妇，哪也不去了。”
顾夫人在一旁忙接话：“娘能留下再好不过，我这就让人把您以前住的院子收拾出来，保证跟您在寺里一样清静，又能时时照看家里。”
白氏看着满堂的儿孙，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连连点头：“好，都听你们的。”
晋阳站在一旁看着，见老太太眉宇间是藏不住的欢喜，心里也跟着踏实。
萧琤悄悄碰了碰她的手，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笑意。
晚饭时，国公府的正厅里灯火通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气氛格外热络。
而让所有人都意外的是，顾夫人今日竟没让顾姨妈和苏宝珠来陪席。
满心满眼都扑在了刚有身孕的沈婉清身上。
沈婉清不过是夹菜慢了些，顾夫人便急忙问道：“是不是菜不合口？我让厨房再给你炖碗燕窝羹来？”
见沈婉清摇了摇头，她又亲自挑了块最嫩的鱼肉，细心剔去刺才放进她碗里，那关切的模样，让旁人均是暗暗称奇。
晋阳凑到萧琤耳边，压低声音笑道：“原来让你母亲放下顾姨妈母女，竟这么简单——只需要一个宝贝孙子就行。”
萧琤也有些意外，低声道：“我也没料到……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晋阳挑眉，故意逗他，“早知道你早就找个人成亲，给她生个孙子？”
萧琤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这都哪跟哪？你这醋吃的，毫无道理。”
“谁吃醋了？”晋阳嗔了他一下，嘴角却带着笑意，“说起来，大嫂有了身孕，我三皇姐前些日子也诊出有孕了，最近这京城里，有身孕的人可真不少。”
萧琤握着她的手，指尖轻轻着她的手背，眼底带着几分期待：“总会轮到我们的。”
晋阳脸颊微红，瞪了他一眼，却没抽回手。
一旁的白氏将小两口的互动看在眼里，笑着摇了摇头，又转头给沈婉清夹了菜。
……
萧府不远处的苏家小院里，顾姨妈和苏宝珠对坐桌前，桌上的几碟小菜早己凉透，母女俩却谁也没动几筷子。
“娘，您说……姨妈是不是真不管我们了？”
小甜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苏宝珠放下筷子，声音里带着难掩的委屈，“往常府里但凡有热闹，她总得喊我们过去，今日老太太回府，又是大嫂有孕的喜宴，她竟提都没提一句。”
顾姨妈看着女儿泛红的眼眶，心里又酸又涩。
她何尝不明白，比起嫡亲的孙子，她们这些沾亲带故的“外人”，早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她不能在女儿面前露怯，只能强撑着笑道：“傻孩子，想什么呢？你姨妈就是被孙子冲昏了头，一时忘了罢了。人都讲究隔辈亲，她先前再不喜欢沈氏，如今人家肚子里揣着她萧家的根，自然要宝贝一阵子。等这股新鲜劲过了，自然还会想起我们。”
苏宝珠却摇了摇头，眼底满是焦虑：“可是娘，两位表哥现下都成了家，三弟眼看着也要定下林姑娘……我呢？再拖下去，我的年纪就大了，到时候还能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这话戳中了顾姨妈的痛处。
她的宝珠生得好、教养也不差，下嫁是万万不肯的；平嫁又心有不甘，总觉得该配个更好的门第；可高嫁之路，若没了卫国公府这层关系帮扶，简首难如登天。
她攥紧了帕子，指尖泛白，嘴上却还在安慰：“别急，总会有办法的。你姨妈那边不行，咱们再想想别的路子……京城里的青年才俊多着呢，总能寻到合适的。”
话虽如此，她心里却一片茫然。
长安城内不缺权贵，可权贵之中，又最是势利。
窗外的月光冷冷地洒进来，更显得这小院冷清得可怜。
母女俩相对无言，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沉重。
……
苏宝珠一夜没睡好，心里装着事，次日起来便觉得心口发闷，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贴身丫鬟绿珠瞧着不忍，便劝道：“小姐，不如出去走走吧？听说朱雀大街近来新来了些南边的商贩，带了不少新奇玩意儿，咱们去看看热闹吧。”
苏宝珠本没什么兴致，可架不住心里憋得慌，便转头跟顾姨妈说了。
顾姨妈见女儿难得有出门的念头，想着让她散散心也好，便点头应了：“去吧，娘陪你一起。正好我也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料子，给咱们娘俩做两身新衣裳。”
母女俩坐着一辆半旧的马车，往朱雀大街而去。
这车虽比不上卫国公府的气派，却也还算体面。
一到朱雀大街，车窗外的喧嚣便涌了进来。
这里是长安最繁华的地段，车水马龙，人声鼎沸。
东市的绸缎庄挂着流光溢彩的料子，西市的珠宝铺里琳琅满目的首饰晃人眼，街边还有挑着担子叫卖的小贩，吆喝着糖人、面塑。
顾姨妈掀着车帘，指着街边一家首饰铺道：“那家金玉轩的花样不错，进去挑两件？”
苏宝珠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铺子里珠光宝气，来往的都是衣着光鲜的贵女。
她心里一动，又想起昨日国公府的热闹，眼神暗了暗，却还是点了点头：“好啊。”
母女俩下了车，走进铺子里。
顾姨妈熟稔地让掌柜的拿出新到的样式，一边给女儿挑选，一边低声道：“咱们虽不比从前，可该有的体面不能少。等过些日子，娘再托人给你留意着，定要寻个配得上你的人家。”
苏宝珠捏着一支翡翠簪子，看着镜中自己姣好的容颜，心里却依旧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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