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力,往往是从最不起眼的角落开始腐烂的。”
——一位洞悉官场的老臣
“天雷之罚”,加上靖南王那份意味深长的“谢礼”,像两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彻底压垮了林氏母女所有的反抗意志。
林氏从此称病不出,将府中所有庶务都暂时交给了几位管事,几乎是以一种“禅让”的方式,让出了她经营多年的管家大权。
苏婉儿则彻底成了惊弓之鸟,整日将自己锁在房中,别说找苏卿离的麻烦,就连听到她的名字,都会吓得浑身发抖。
平阳侯府,迎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诡异的权力真空期。
而苏卿离,则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加快了“无妄居”的建设。
她要的,不仅仅是一个安身之所。
她要的,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独立的、自给自足的……堡垒。
这就需要钱。
很多很多的钱。
虽然父亲苏定邦开了口,让她可以随意去账房支取用度。
但她很清楚,侯府的账房,依旧是林氏的亲信——管家林全,在一手把持。
林全表面上对她毕恭毕敬,可背地里,却用各种理由推三阻西。
今日说木材采买出了问题。
明日说工匠人手暂时短缺。
后日又说账上银钱周转不开。
他不敢明着得罪苏卿离,便用这种软刀子,来恶心她,拖延她。
苏卿离对此心知肚明。
她知道,想要彻底摆脱钳制,就必须将这颗扎根在侯府心脏里的毒瘤,连根拔起!
她要的,是整个侯府的……管家权!
夺权的第一步,自然是从她最擅长,也最致命的地方开始——
查账。
……
这天,苏卿离以“核对修缮用度”为名,第一次,踏入了侯府的账房。
账房设在内院深处,守卫森严。
管家林全一见她来,脸上立刻堆起了虚伪的笑容,亲自将她迎了进去。
“哎哟,二小姐,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点小事,您吩咐下人来知会一声便是,何必亲自跑一趟?”
他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账房先生使了个眼色。
那账房先生立刻会意,从一大堆账册中,抽出了一本看起来崭新无比的“特供”账册,恭恭敬敬地递了上来。
“二小姐,这是专门为您无妄居开立的新账,里面一应采买支出,都记录得清清楚楚,您请过目。”
苏卿离没有去接。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她那双独一无二的【怨气之瞳】,扫视着整个房间。
入目所及,是一排排顶到天花板的巨大木架。
木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数百本厚厚的账册。
在她的眼中,这些代表着侯府财政命脉的账册,全都散发着不同程度的、代表着“贪婪”与“欺诈”的黑色怨气。
有的怨气淡薄,如一层轻纱,想来只是些无伤大雅的吃拿卡要。
有的怨气则浓郁如墨,缠绕在账册之上,如同无数条嘶吼的毒蛇。
而其中怨气最盛,黑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并非眼前这本“特供”的新账。
而是……
摆在书架最高处,那几本看起来最陈旧、最不起眼的,封皮上写着“采买总账”的旧账册!
“林管家。”
苏卿离终于开口,声音清冷如冰。
“那本新的,我不看。”
她的手,缓缓抬起,纤细的手指,精准地指向了书架的顶端。
“我,要看那几本。”
林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那几本,是侯府近三年来所有采买的原始总账!里面记录着大到家具绸缎,小到柴米油盐的每一笔开销。
也是他……和他手下那帮人,动手脚,做手脚,捞油水,最核心的阵地!
里面的账目,早己被他们做得“天衣无缝”,外人就算查上三天三夜,也休想查出半点问题。
但不知为何,被苏卿离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盯着,林全的心里,竟没来由地一阵发虚。
“二小姐,这……这恐怕不合规矩吧?”他强笑着,试图推脱,“那些都是陈年旧账了,与您这新院子的修缮,并无关系。
而且账目繁多,您千金之躯,何必劳心费神……”
“我说了。”
苏卿-离打断了他,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要,看。”
三个字,掷地有声。
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令人心悸的威严。
林全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他想起了李嬷嬷的下场,想起了玄真子的下场……
他不敢再多言。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账房先生,搬来梯子,颤颤巍巍地,将那几本决定着他们生死的总账,取了下来。
账册,被放在了苏卿离面前的桌案上。
林全和几个账房先生,都屏住了呼吸,心提到了嗓子眼。
苏卿离缓缓坐下。
她没有像寻常人查账那样,一页一页地仔细核对。
她只是伸出手,将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那本怨气最浓的,去年的“采买总账”之上。
然后,她闭上了眼睛。
【怨气之瞳】,全力开启!
轰!
无数扭曲的画面,无数充满了“不甘”、“愤怒”、“被剥削”的怨念之声,疯狂地涌入了她的脑海!
她“看”到,林全是怎样将市价十两银子一匹的上好丝绸,虚报成二十两,再将差价装入自己的腰包。
她“听”到,负责采买食材的管事,在用发霉的陈米替换掉新米时,心中那得意的窃笑。
她“感知”到,一位向侯府供货的、老实巴交的布商,因为不愿给回扣,而被林全恶意打压,最终倾家荡产,
他那临死前充满绝望的“诅咒”怨念,还死死地缠绕在与他相关的那一页账目上!
每一笔贪腐,每一桩黑幕,在她的“感知”中,都无所遁形!
那些被做得天衣无缝的假账,在她面前,就如同被剥光了衣服的丑妇,所有肮脏的细节,都暴露无遗。
片刻之后。
苏卿离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翻开了账册。
甚至没有去看上面的数字,而是精准地,首接翻到了那笔与破产布商有关的记录页上。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在那一行字的上面。
然后,她抬起头,看着早己冷汗涔涔的林全,用一种陈述事实的、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缓缓说道:
“去年,七月十五。”
“府里采买了一百匹江南云锦,用以给下人们换做秋装。账上记,单价,二十两银。总计,两千两。”
她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如刀。
“可我怎么记得……那批云锦的供货商,王记布庄的王老板,在那之后不久,就因为……经营不善,投井自尽了呢?”
“一个能让平阳侯府一口气采买两千两银子货物的大布商,怎么会……说倒就倒了呢?”
“林管家,”她盯着林全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你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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