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透进窗纸，云破月正趴在案上啃着桂花糖糕，春桃捧着茶盘进来时，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哎哟！”她低声叫道，“这门槛也太滑了！”
“你脚底抹油了？”云破月头也不抬，嘴里还嚼着糖糕，“再滑点就摔个狗吃屎。”
“小姐！”春桃瞪眼，“庙会回来还没两天，您怎么又开始胡说八道了？”
“我这不是放松了吗。”云破月伸了个懒腰，“那庙会上的猴子都认得我，沈砚辞都说我像只猫。”
“您可别提他。”春桃撇嘴，“人家温文尔雅的公子，跟您这种……咳咳，活泼点儿的大小姐走一块儿，怕是连脸都丢尽了。”
“他才没丢脸。”云破月笑嘻嘻地纠正，“他还夸我心地善良呢。”
春桃：“……那是他不知道您昨天偷吃了小贩三块糖糕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丫鬟慌慌张张地冲进来：“小姐不好了！厨房那边说今早做的桂花糖糕发霉了，己经送去各院了，咱们这边的是最后送的一份！”
“什么？”春桃脸色一变，“谁负责做这批糕点的？”
“是王厨娘。”丫鬟喘着气，“她说今天特意多加了糖，说是给小姐补身子。”
“呵。”云破月冷笑一声，“补身子？我看是要把我补成傻子。”
她站起身来，走到桌边掀开盖碗，一股甜腻的味道扑鼻而来，看起来倒是香喷喷的，但她的首觉一向准得很。
“春桃，把这只野猫叫过来。”她指了指院子里那只黑白相间的花猫，“让它先尝一口。”
“小姐，这……”春桃犹豫了一下，还是照做了。
花猫闻到香味，立刻跑过来，舔了一口糖糕后，先是精神抖擞地绕着院子转了几圈，接着突然打了个哈欠，眼皮耷拉下来，歪倒在草地上睡着了。
“看来糕点确实不对劲。”春桃皱眉，“怕不是下了‘醉香散’一类的东西。”
“果然。”云破月眯起眼睛，“看来有人等不及要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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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桃压低声音：“小姐，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得去膳房查查，看看是谁动的手脚。”
“去吧。”云破月点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
春桃换了一身粗布衣裳，拎着壶新泡的茶水往厨房走去。厨房门口果然有两个小丫鬟守着，见她来了，其中一个挑眉：“这不是春桃姑娘吗？怎么，你们那边还要添茶？”
“可不是嘛。”春桃笑嘻嘻地说，“我们小姐口味挑剔，嫌府里茶水不够清香，特地让我送来一壶龙井。”
“哎哟，真讲究。”另一个丫鬟接过茶壶，“多谢啦，回头给你们端几盘点心过去。”
“那就多谢了。”春桃一边寒暄，一边悄悄往膳房里瞧。
刘妈妈正在灶台前指挥几个厨娘做事，登记簿就搁在旁边的小桌上。她假装无意间走近，低头扫了一眼，记住了最近几天给云破月做饭的人名。
“王翠兰……”她在心里默念，“又是她。”
正当她准备离开时，一个年轻厨娘凑过来搭话：“春桃姐姐，听说你们小姐最近胃口不错？”
“是啊，尤其爱吃糖糕。”春桃随口应道，“不过今天这糕点好像有点怪，猫吃了都晕乎了。”
“哦？”那厨娘神色微变，“不会吧，我们可都吃过，没事啊。”
“你们吃的和送去小姐那儿的不一样？”春桃不动声色地问。
“当然不一样。”她笑了笑，“小姐那份是特别做的，加了糖，还放了点……别的东西。”
“什么东西？”春桃装作好奇。
“这个嘛……”她压低声音，“我也说不准，好像是刘妈妈私下交代的，说是能让小姐更……听话些。”
春桃心头一紧，面上却依旧笑着：“原来如此，难怪味道有点不同。”
她转身离开厨房，脚步加快，一路回到云破月房中，将所见所闻一一禀报。
“果然是刘妈妈在背后主使。”云破月冷哼，“但她一个人可不敢这么大胆，背后肯定还有人撑腰。”
“小姐的意思是……”春桃迟疑。
“今晚，你去东角门附近蹲守。”云破月目光沉静，“那个王翠兰，一定会去见幕后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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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深，东角门旁的柴房外，春桃缩在墙角，屏住呼吸。远处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走了过来。
是王翠兰。
她西下张望一番，确认没人后，轻声道：“秋露姑娘，你来了吗？”
“在这儿。”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春桃一听，心中一震——是秋露！
云惜月身边最得力的大丫鬟。
只见秋露穿着一身素白绢裙，手中拿着一个小包裹，递给王翠兰：“事成之后，夫人自会安排你回老家享福。”
“谢谢夫人。”王翠兰接过包裹，声音有些激动，“只是……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不会的。”秋露语气平静，“只要做得干净，没人能查到你头上。记住，以后每次送饭都要多加一点，剂量不要太大，让她慢慢……失去判断力。”
“明白了。”王翠兰点头，“我会小心的。”
两人说完，各自散去。
春桃躲在暗处，听得真切，心中怒火中烧。她悄悄尾随王翠兰回到厨房，确认她没有再做什么手脚后，才折返回去。
回到云破月房中，她将一切如实禀告。
“原来是云惜月。”云破月冷笑，“她这是想让我变成傻子，好任她摆布？”
“小姐打算怎么办？”春桃问。
“先别打草惊蛇。”云破月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我要看看她到底还想玩什么花样。”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不过嘛……既然她喜欢玩阴的，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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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云破月坐在花园亭子里喝粥，春桃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桂花粥上来。
“小姐，这是今早新熬的，王厨娘亲自做的。”她意味深长地说。
“哦？”云破月接过粥，用勺子轻轻搅动，“香气扑鼻，看来她昨晚回去后心情不错。”
“是啊。”春桃附和，“听说还收到了一份厚礼。”
“嗯。”云破月舀了一勺粥，缓缓放进嘴里，细细品味，“嗯……比昨天的甜多了。”
她放下勺子，看向春桃：“你说，我要不要请她来喝一杯？”
“小姐是说……”春桃一愣。
“对。”云破月眼中光芒闪烁，“我想请她来喝茶，顺便聊聊，关于‘醉香散’的事。”
她站起身，拍拍裙子上的尘土，笑容灿烂如初升朝阳：
“我倒要看看，她敢不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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