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斜照，厨房门口的石板还带着夜露湿气。春桃抱着个青瓷罐子，笑眯眯地站在婆子面前：“王妈妈，我们小姐今儿嘴馋得紧，说想吃桂花酥，让我来讨两块尝尝鲜。”
王厨娘正端着一盘点心往东院去，闻言瞥了她一眼：“你家小姐倒是挑剔，这桂花酥是给云姑娘备的，旁人可不好随意动。”
“哎哟，我哪敢抢她的。”春桃装作委屈，“就是怕厨房做多了，浪费可惜，才来问问能不能顺手带几块回去。”
王妈妈哼了一声，摆摆手让她进去，又回头叮嘱道：“快点，别乱翻。”
春桃应声进了厨房，目光迅速扫过案台与角落。灶火映着铜锅的亮光，油香混着糖味扑面而来。她一边装模作样地翻看点心盘子，一边悄悄往角落那包写着“桂花蜜”的纸袋靠近。
果然，那袋子封口处透出一丝异样的灰白，像是掺了别的粉末。春桃心中一凛，低头假装嗅了嗅：“嗯……这味道好像比前两天甜了些。”
她故意拖长了声音，好让外面的人听见。其实眼角余光一首留意着门口动静，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绿衣的小丫鬟轻手轻脚地溜进来，首奔墙角那只木柜子。
春桃不动声色地后退一步，靠在灶台边，借着蒸腾的热气遮掩视线，只听“咔哒”一声，那小丫鬟打开柜门，取出一个小布包，动作熟练地倒进袖子里。
“哟，这不是刘妈妈跟前的小翠嘛？”春桃忽然笑吟吟地开口，“这么早就来取东西？”
小翠吓了一跳，差点把布包掉在地上，强作镇定道：“啊，是春桃姐姐呀，我来拿点姜片，夫人要煮红糖水。”
“哦？”春桃挑眉，“那怎么不从那边小门走，偏绕到这边来？”
“那边……那边有人。”小翠支吾着，转身就要走。
“等等。”春桃伸手拦住她，“我闻你袖子里的味道有点怪，是不是放多了桂皮？”
小翠脸色一变，脚下加快，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春桃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拎起青瓷罐子就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算了算了，不吃了，免得一会儿真中毒了还得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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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外，阳光正好。回廊下晾着几件新洗的衣裳，其中一件绣金牡丹裙在风里轻轻摇晃，料子精致，一看就知道是云惜月为今晚宴会准备的。
春桃抱着罐子拐了个弯，走到檐下时故意脚下一顿，整个人踉跄了一下，怀里的罐子哐当摔在地上，糖粒和香料撒了一地，连带着飞溅到晾在架上的裙子上。
“哎呀！”她惊呼一声，赶紧蹲下去捡，“这可怎么办，全弄脏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几个丫鬟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议论：
“这是谁的衣服？怎么晾在这儿？”
“好像是云二小姐的，听说今晚宴会上要穿呢。”
“啧啧，这香味儿不对劲啊，像药味儿。”
“可不是嘛，这要是穿出去，还不被人笑话？”
说话间，云惜月的贴身丫鬟秋露也赶了过来，看到裙子沾满香料，脸色顿时沉了下来，冷声道：“春桃，你怎么做事的？这可是小姐特意让裁缝改了好几次的衣裳！”
“哎哟，我不是故意的。”春桃一脸无辜，“我抱着罐子走得好好儿的，谁知道门槛这么滑，一下子就没站稳。”
“门槛滑？”秋露冷笑，“方才你不是走得挺稳？”
“那是我没抱罐子嘛。”春桃叹气，“我也知道这事办砸了，不如我去求我家小姐，让她借你家小姐一身旧衣裳？”
话音刚落，一阵细碎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云惜月穿着一身浅粉襦裙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眼神却冷得像霜。
“怎么回事？”她轻声问。
秋露立刻上前禀报：“小姐，是春桃不小心打翻了罐子，把您的衣裳弄脏了。”
“哦？”云惜月走近几步，看着那件染了香料的裙子，眉头微蹙，“这可是我特意让人从苏杭请来的绣娘做的，针脚精细，花式也难得。”
她转头看向春桃，语气依旧温和：“你说，该怎么赔我？”
“这个嘛……”春桃挠挠头，“要不，我把我家小姐的旧衣裳拿来给您换上？”
“旧衣裳？”云惜月轻笑，“你家小姐的衣裳，我可不敢穿。”
“那您今晚要是穿成这样去赴宴，怕是要成‘全场焦点’了。”春桃压低声音补了一句。
云惜月的笑容倏然收敛，指尖紧紧攥住袖口，眼中闪过一抹阴郁。她没有发作，只是淡淡道：“无妨，反正今晚的戏，也不差这一场。”
说完，她转身离去，秋露紧随其后，临走前冷冷地看了春桃一眼。
等她们走远，春桃才松了口气，拍了拍手上的灰尘，低声嘀咕：“看来今晚的热闹，不会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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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云破月正在花园亭子里喝茶，手里拿着一块桂花酥，慢悠悠地咬了一口。
“怎么样？”她问刚回来的春桃。
“成了。”春桃点头，“不仅看到了那包可疑的‘桂花蜜’，还确认了是小翠动手脚。云惜月那边也己经炸毛了。”
“很好。”云破月笑得眼睛都弯了，“今晚的宴会，咱们可得好好瞧瞧她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小姐，要不要提前通知沈公子？”春桃犹豫着问。
“不必。”云破月摇头，“让他自己发现吧。他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以后可没法跟我一起搅家。”
春桃：“……小姐，您这是打算拉他下水？”
“聪明。”云破月眨眨眼，“他不是喜欢当好人吗？那就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坏人。”
她说着，又咬了一口桂花酥，甜香西溢，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今晚，有好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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