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套平原的风,带着塞外特有的粗粝与寒意,卷过初秋的原野。蒙恬勒马立于高地之上,玄色大氅在风中猎猎作响。他目光如鹰隼般扫视着脚下这片被黄河“几”字形大弯温柔怀抱的土地——河南地。
数月前,这里还是匈奴头曼单于饮马放牧的膏腴之地。如今,三十万大秦锐士,如同钢铁洪流,将其彻底淹没。
“报——!”一名斥候飞驰而至,滚鞍下马,单膝跪地,声音带着急促,“大将军!前锋斥候队在三封(今内蒙古磴口县西北)以北百里外,遭遇匈奴游骑!人数约五百,装备皮甲角弓,正驱赶掠来的数百边民及牛羊向南移动!”
蒙恬的眼神瞬间锐利如刀。“游骑?掠边民?”他冷哼一声,“头曼这是在试探,看看本将这把新磨的刀,够不够快!”他猛地一挥手,军令如山崩:
“传令上郡都尉苏角!” “末将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刚毅的将领应声出列。 “着你率本部五千轻锐骑卒,即刻出发!衔枚疾进,务必在匈奴游骑带着边民越过狼山山口前,将其截住!救回边民,驱散牛羊,全歼来犯之敌!记住,要快!要狠!打出第一声惊雷!” “诺!末将领命!”苏角抱拳,眼中战意熊熊,转身疾步离去,点兵之声瞬间沸腾。
蒙恬的目光越过苏角远去的烟尘,投向更北方苍茫的地平线。“头曼的主力,应该还在阴山北麓舔舐伤口,观望风向。这游骑,不过是探路的爪子。”他转向身旁沉默寡言却眼神坚毅的副将王离(王贲之子),“王离!”
“末将在!” “令你部十万步卒,辅以‘天工院’新配发的‘疾风’劲弩营(装备小型化、射速更快的改良弩),沿黄河北岸、狼山南麓,依地势修筑壁垒营寨!就地取材,夯土为垒,伐木为栅!限时半月,我要一条足以覆盖我军前锋的坚实防线!” “诺!大将军放心!”王离沉稳应道,立刻调派人手,庞大的步卒方阵如同精密的器械,轰然运转起来。号子声、夯土声、伐木声交织成一片。
蒙恬最后看向随军的少府工师令屠睢(精通工程):“屠工师!” “下官在!”屠睢躬身。 “长城加固修缮图,陛下御览钦定之方案,可曾带来?” “禀大将军,图在此!”屠睢小心翼翼展开一幅巨大的硝制羊皮,上面用精细的墨线勾勒着蜿蜒曲折的山川地形,以及一道道醒目的红色标记线——那便是连接秦、赵、燕旧长城的宏伟蓝图!
蒙恬的手指重重戳在图纸上:“西起临洮(今甘肃岷县),东至辽东!此乃陛下定鼎北疆之万世基业!即刻起,你与手下工师分赴各段,征调沿途郡县刑徒、戍卒、民夫!分段包干,限期完成!” 他顿了顿,语气森然:“尤以高阙塞(今内蒙古乌拉特中旗)、云中(今内蒙古托克托东北)等控扼阴山重要隘口为最优先!墙体加高、加厚!敌台、角楼、藏兵洞,皆按新图营造!所需石料、黄土、木料,就地征发!敢有懈怠拖延者,军法从事!”
“下官领命!”屠睢神色凛然,深知责任重大。
就在蒙恬调兵遣将、构筑防线之际,苏角的五千轻骑,如同离弦之箭,在黄河冲积平原上卷起滚滚烟尘。他们一人双马,换乘不休,昼夜兼程。第二日黄昏,夕阳如血,染红了狼山起伏的山峦轮廓。
“将军!前方鹰嘴峡!”斥候指着远处一道如同鹰喙般突出的狭窄山口。 苏角举起单筒“千里镜”(天工院水晶磨制,倍数不高,但己是划时代利器),视野中,数百名惊慌失措、衣衫褴褛的边民正被匈奴骑兵驱赶着,缓慢通过山口。牛羊的哀鸣和匈奴骑兵嚣张的呼哨声隐隐传来。
“好贼子!”苏角眼中杀机迸射,“全军听令!卸多余辎重,换乘健马!弩上弦,刀出鞘!随我——杀!” “杀——!”五千骑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怒吼,如同决堤的洪流,以楔形阵首扑鹰嘴峡!
匈奴游骑首领正得意洋洋地盘算着这次“打草谷”的收获,猛听得身后传来闷雷般的蹄声和震天杀声,回头一看,魂飞魄散!只见一股黑色铁流,挟裹着无坚不摧的气势,排山倒海般碾压而来!速度之快,远超他们的想象!
匈奴人仓促应战,试图以他们引以为傲的骑射骚扰。稀疏的箭矢射向秦军锋线,却被秦骑手中轻便坚固的铁皮复合圆盾轻易格挡开去(非重步兵装备)。 “大秦锐士!风!风!风!” 伴随着响彻峡谷的战号,秦军前锋己至百步之内! “弩!射!” 嗡——嗡——嗡! 三段连珠射!改良后的“疾风”弩机射速远超普通蹶张弩,密集的弩箭如同死亡的蜂群,瞬间覆盖了匈奴骑兵最密集的区域!
噗嗤!噗嗤! 人仰马翻!惨嚎连连!匈奴人薄弱的皮甲在精钢三棱镞面前如同纸糊!一轮齐射,匈奴阵型己然大乱! “弃弩!拔刀!凿穿他们!”苏角一马当先,手中环首大刀划出一道凄厉的寒光,将一名试图举弓的匈奴百骑长连人带弓劈成两半!
钢铁与血肉的碰撞轰然爆发!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士气如虹的秦军轻骑,对上仓促应战、装备落后的匈奴游骑,结局毫无悬念!刀光闪烁,血肉横飞!匈奴人引以为傲的骑射技巧在近距离白刃混战中毫无用武之地,如同羔羊般被肆意屠戮!
战斗在半个时辰内结束。五百匈奴游骑,除数十人见机早遁入山林,余者尽殁。数百边民得救,望着如同天神下凡般的秦军将士,不少人激动得跪地痛哭。
苏角收刀环视战场,硝烟混杂着血腥气弥漫。他抹去溅在脸上的血点,目光投向北方幽暗的山峦。 “传讯大将军:鹰嘴峡遭遇战,全歼敌骑五百,救回边民!匈奴探路之爪己断!然,窥一斑可知全豹,匈奴主力,恐不远矣!”他声音沉毅,“点燃一号烽燧!示警狼山全线!”
狼山南麓,一座新筑的夯土高台上。干透的狼粪(燧)与特制的易燃薪柴(烽)早己堆积如山。接到苏角飞骑传回的讯号,烽燧卒毫不犹豫地抓起火把! 橘红色的火焰猛地腾空而起,紧接着,浓密的黑烟如同巨大的狼毫笔,在湛蓝的天幕上勾勒出醒目的信号! 一座,两座,三座……自西向东,数十上百座新设立的烽燧次第燃起烽烟!滚滚狼烟如同一条苏醒的巨龙,沿着初具雏形的长城线蜿蜒升腾,将敌袭的讯息以远超奔马的速度,瞬间传遍数百里防线!
蒙恬立于中军大帐外,看着远方天际升起的熟悉烽烟信号(新制定的烽燧密码),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 “头曼,你的爪子,被本将剁了!接下来,该轮到你的脑袋了!”他转身,厉声喝道:“全军戒备!依预定方案,加固工事!准备迎接匈奴主力的怒火!烽燧系统,初次亮刃,便是战时!我要万里长城,成为匈奴人永恒的噩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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