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台殿内,烛火通明,气氛凝重得如同暴风雨前的宁静。太医令夏无且须发皆白,脸上带着长途奔波的疲惫和深入骨髓的忧虑;黑冰台都尉章邯(咸阳)面容冷峻,眼神锐利如鹰;工师坊大匠公输轨则是一身工匠短褐,手指粗糙,眼中却闪烁着对机械的狂热。他们三人接到急诏,星夜入宫,此刻皆屏息凝神,等待着皇帝的谕示。
嬴政指着摊开在巨大案几上的黑海-地中海区域地图,手指重重点在君士坦丁堡的位置: “此地,扼黑海咽喉,控欧亚通衢。瘟疫肆虐,十室九空,哀鸿遍野。”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每一个字都敲在听者的心上,“罗马军团因疫病而疲敝,西庇阿进退维谷。此诚天予我大秦良机,然……亦是苍生浩劫。”
他目光扫过三人: “太医令,朕问你,此疫何名?我大秦医家可有应对之策?” 夏无且躬身,声音带着苦涩:“陛下,此疫凶猛诡谲,症状酷似古医书所载之‘疙瘩瘟’‘大头瘟’,然其烈更甚!虽经学宫反复研讨推断,疑为鼠蚤传播(古人认知中接近‘虫毒’之说),然确凿病源难觅。臣等所制‘避瘟散’、‘清热败毒汤’,仅可稍缓症状,提振正气,却非根除疫疠之神方。若深入疫区……”他摇了摇头,后面的话不言而喻,风险极大。
“朕知道了。”嬴政并未苛责,目光转向公输轨,“公输大匠,朕命你工师坊日夜督造之‘快帆海鹘船’,进展如何?需几日可备齐十艘?” 公输轨精神一振,上前一步:“禀陛下!幸赖天工院所授蒸汽锻锤之力,龙骨、肋材打造远胜从前!‘海鹘’船型狭长,专为速航设计,辅以改良硬帆与船底铜皮包裹防蛀。十艘船体己近完工!若集中人手,昼夜不息,五日之内,必可下水试航!”
“五日?太慢!”嬴政眉头微皱,随即决断,“调集所有能工巧匠,征用渭河船坊一切可用人力物力!三日!朕只给你三日!同时,在船坞附近,搭建大型蒸煮灶群,日夜不休熬煮桐油、松脂备用!” “三日?”公输轨倒吸一口冷气,但看到皇帝不容置疑的眼神,咬牙应诺:“臣…遵旨!必不辱命!”
嬴政最后看向黑冰台都尉章邯:“章邯。” “臣在!” “着你即刻调动黑冰台所有在黑海沿岸力量!三件事:其一,以最快速度,摸清君士坦丁堡及周边疫情详情、罗马残余兵力部署、港口情况、民心向背!其二,于黑海北岸(克里米亚半岛或高加索地区)寻找并控制一处隐蔽、安全、补给便利的临时锚地,作为我舰队中转站!其三,挑选精干通译(懂希腊语、拉丁语者),准备随船行动!若有差错……” 章邯单膝跪地,斩钉截铁:“臣愿提头来见!黑冰台玄鸟定铺平海路!”
“好!”嬴政眼中精光爆射,从御座上站起身,一股无形的威压弥漫殿中,“夏无且!” “老臣在!” “着你太医署,立刻清点所有库存!避瘟散、清热败毒汤药材、艾草、雄黄、苍术、烈酒……凡有防疫避秽之效者,尽数取出!组织太医署所有医官、学徒,并征召咸阳、关中可靠之民间良医、药工,组成‘大秦青囊医队’!人数……不少于五百!你亲自领队!” 夏无且浑身一震,猛地抬头,眼中既有惊骇,更有一种被赋予神圣使命的激动:“陛下!老臣……老臣……”
“不必多言!”嬴政打断他,“此去凶险万分,九死一生。然,医者父母心,救死扶伤,不分敌我!此去君士坦丁堡,救一人,便是为大秦积一分福德,消一分戾气!朕赐汝等旌旗一面!”他拍了拍手,赵高立刻捧上一面卷起的旗帜。嬴政亲手将其展开——玄青色的丝绸底上,用金线绣着一株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灵芝,旁边是古朴的秦篆“青囊”二字!
“此乃‘青囊旗’!象征我大秦医者仁心,亦是大秦天威所向!尔等此去,非止治病救人,更要宣示:凡日月所照、风雨所至之地,皆受泰皇恩泽庇护!此乃王道,亦是霸术!”
夏无且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老臣……领旨!必不负陛下重托,不负‘青囊’之名!”这一刻,他不再是那个谨小慎微的太医令,而是肩负着帝国意志与人道光辉的使者。
嬴政的目光最后投向殿外沉沉的夜色,声音低沉却如磐石般坚定:“传旨伏波水师李信部(埃及驻军):命其抽调精锐水手,配备最新改良‘霹雳弹’与强弩,即刻拔锚,以最快速度移驻黑海北岸指定锚地!与公输轨所造‘海鹘船’汇合后,组成特遣护航舰队!沿途若有敢阻我‘青囊’旌旗者,无论何人,格杀勿论!”
“再谕章邯(前线):暂停大规模攻势,稳固防线,严防西庇阿狗急跳墙!朕送他一份大礼!待君士坦丁堡青囊旗扬,便是他罗马气数彻底断绝之时!”
一道道金光闪闪、加盖着皇帝玉玺的诏令如同离弦之箭,从咸阳宫射向帝国的各个角落。整个帝国最精密的战争与行政机器,为了一个前所未有的人道任务,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疯狂运转!
咸阳渭河船坊,灯火彻夜不熄。蒸汽锻锤的轰鸣震耳欲聋,匠人们如同不知疲倦的工蚁,在巨大的船体骨架上攀爬劳作。桐油与松脂在巨大的铁锅里翻滚沸腾,散发出刺鼻的气味,被迅速涂抹在船体之上。刑徒、工匠、监工……所有人都在鞭策与重赏的双重压力下,拼命赶工。
太医署更是人仰马翻。药材堆积如山,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药香。医官和药工们彻夜不眠地分拣、研磨、配药、打包。一坛坛避瘟散、一捆捆艾草雄黄、一桶桶高浓度消毒用烈酒被流水般运出。被征召的民间医者带着忐忑与使命感,汇聚到青囊旗下。
黑海北岸,一处隐蔽的峡湾内。几艘悬挂着商船旗帜的船只悄然抵达,黑冰台的“玄鸟”们如同幽灵般登陆,迅速控制了当地一个小型渔村,开始囤积淡水、食物,准备接待即将到来的庞大船队。
时间,在紧张到令人窒息的气氛中流逝。每一刻都关系着千里之外无数生灵的存亡,也关系着帝国宏图霸业的走向!
三日之后。 十艘线条流畅、船身刷着防腐桐油、闪烁着崭新光泽的“海鹘”快船,如同十支利箭,静静地停泊在渭河之上。船船舱内塞满了成箱的药材和物资。 五百名身着统一青色布衣、臂缠白巾(标记身份)、背负药箱的“青囊医队”成员,在太医令夏无且的带领下,肃立在码头。虽然不少人脸上带着对未知瘟疫的恐惧,但看着那面在晨风中猎猎作响的玄青“青囊旗”,一股庄严的使命感压倒了恐惧。 嬴政并未亲临送行(避免动摇军心),但他的诏令被赵高高声宣读: “……尔等此行,身负皇命,心怀仁术。渡海拯厄,不分胡汉。凡活人命者,赏;立殊功者,爵!望尔等扬我国威,播我仁德!功成之日,朕当亲迎于渭水,论功行赏,名垂青史!钦此——!”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青囊济世,泽被苍生!”夏无且苍老而坚定的声音带领着五百医者,发出了震动渭水的誓言!
十艘海鹘船,在数艘护卫战舰的簇拥下,鼓起风帆,调整硬帆角度,如同离弦之箭,顺着渭河进入黄河,再经改造后的鸿沟水道进入淮河,最终驶入茫茫东海。他们的目标:绕行大半个欧亚大陆,奔赴那片被死亡笼罩的海域——黑海!目标:君士坦丁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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