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父疑子早慧
日子像是被何雨柱用那看不见摸不着的“本事”,硬生生从苦水里捞出来,拧干了,又用炭火烘烤过,竟也透出点暖烘烘的干爽气儿。
白氏的身子骨,真真儿是一天一个样。蜡黄褪了,脸颊有了点活泛的血色,虽说下炕走动还有些虚浮,但喂何雨水吃奶的力气是足了。小丫头片子被那金贵的奶粉和亲娘的奶水轮番滋养着,小脸儿像发了面的白馒头,一天比一天圆润,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转,见人就咧开没牙的嘴笑,成了这死气沉沉西合院里难得的一抹亮色。
何家那口见了底的破米缸,如今成了何大清的宝贝疙瘩。里面不再是能照见人影的稀汤寡水,而是实打实堆着雪白的大米,偶尔还能看见黄灿灿的小米粒儿掺在里头。灶台上的盐罐子也不再是个摆设,里面是粗粝却晶莹的盐粒。角落里那个不起眼的瓦罐里,甚至还能飘出几滴油花儿的香味儿——那是何雨柱不知又从哪个“旮旯”里“捡”回来的一小罐猪油。
变化是实实在在的,捂都捂不住。
这天晚饭,破旧的小炕桌上难得有了点油水。一小碟何大清从食堂带回来的、腌得齁咸的咸菜疙瘩,被何雨柱用猪油和一点点干辣椒碎炒过,竟也迸发出的咸香。一盆稠得能插住筷子的二米饭(大米小米混合),热气腾腾。白氏靠着炕头的被子坐着,小口喝着熬得浓稠的小米粥,何大清则端着个大海碗,呼噜呼噜扒拉着米饭,时不时夹一筷子油亮亮的咸菜,吃得额头冒汗。
何雨水吃饱了奶,躺在摇篮里,小脚丫一蹬一蹬,咿咿呀呀地自己玩。
何大清放下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抹了把嘴。他的目光在妻儿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正收拾碗筷的何雨柱身上。昏黄的油灯光晕里,少年挽着袖子,动作麻利,侧脸的轮廓还带着未脱的稚气,可那双眼睛,沉静得像两口深井,偶尔闪过的光,让何大清这当爹的都觉得有点…看不透。
“柱子,” 何大清开了口,声音带着饭后特有的松弛,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自打你娘这场大病熬过来,爹瞅着你…像是换了个人。”
何雨柱收拾碗筷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嘴里含糊地应着:“啊?爹,我咋了?不还是你儿子嘛。”
“是,是我儿子。” 何大清往前倾了倾身子,粗糙的手指在炕沿上无意识地敲打着,眼睛却像钩子似的盯着何雨柱,“可这做派,这心思,活泛得不像个半大孩子。捡药、捡奶粉、捡米捡盐捡油…回回都能捡着救命的东西,还都捡在同一个地界儿?柱子,你跟爹掏心窝子说,这运气…是不是有点太邪乎了?”
小屋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一瞬。灶膛里未熄的柴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白氏也停下了喝粥的动作,有些担忧地看向儿子。
何雨柱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像被针扎了。他把最后一只碗摞好,首起身,脸上堆起一个少年人特有的、带着点憨气和狡黠的笑:“爹,瞧您说的!那墙角旮旯背风,又是个死胡同,平时就堆点烂柴火破砖头,谁乐意去那儿?好东西掉那儿可不就便宜我了呗!再说了,” 他凑近何大清,压低声音,带着点神秘兮兮,“我估摸着,就是前头胡同里那个张公馆!您知道吧?听说他家姨太太刚生了孩子,那奶妈、管家啥的进进出出,保不齐就是他们手忙脚乱掉的东西!您想啊,奶粉、白米、猪油…这不都对上了吗?”
他这套说辞,是这些天在肚子里反复琢磨、润色了无数遍的。张公馆是真有其处,里面也确实住着个有头有脸的汉奸,姨太太生孩子也是前些日子街面上传过的闲话。细节对上,逻辑勉强能自圆其说,关键是,把“福气”的来源推给了一个谁也轻易不敢去查证的有钱有势的目标。
何大清皱着眉,盯着儿子看了半晌。何雨柱眼神清亮,表情自然,那点少年人的狡黠也恰到好处,让人抓不住把柄。张公馆…姨太太…似乎…也说得通?他心里的疑虑像是被戳了个小洞,漏掉了一些,但并未完全消散。他总觉得,儿子身上多了点什么,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像是…早慧?或者别的?
“行吧,” 何大清最终长长吐了口气,算是暂时接受了这个解释,但语气依旧郑重,“柱子,爹不管你咋弄来的,记住一条,尾巴喽!东西是好,可也得有命享!那张公馆…水深得很!以后捡着啥,回来也甭嚷嚷,悄悄收好!财不露白,懂不懂?”
“懂!爹!我懂!” 何雨柱立刻点头如捣蒜,心里也松了口气。这关,算是暂时糊弄过去了。他拍着胸脯保证,“以后我就在家帮娘带雨水,或者跟您去厂里学手艺,绝不到处瞎跑给您惹祸!”
“嗯,这就对了!” 何大清脸色缓和下来,看着儿子麻利的动作,又看看气色红润的妻子和胖乎乎的女儿,那股沉甸甸的满足感再次涌了上来。他咂咂嘴,回味着刚才那顿油水十足的晚饭,感慨道:“这日子…是有点盼头了。柱子,好好干!爹这身掂勺的手艺,往后都传给你!在厂子里,有门手艺傍身,饿不死!”
何雨柱听着父亲的话,收拾碗筷的动作慢了下来。他低着头,看着盆里浑浊的洗碗水,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
手艺?饿不死?
不!远远不够!
这兵荒马乱的年月,饿不死只是最卑微的底线。他脑子里装着另一个时空几十年的风起云涌,知道脚下的土地正在经历怎样的苦难和即将到来的剧变。鬼子还在城里城外耀武扬威,烧杀抢掠。多少人家破人亡,像那晚被他救了的老农一样,只能蜷缩在黑暗里绝望地哭泣。
他何雨柱,既然被那劳什子的“气死”丢到了这个时代,顶了傻柱的壳子,又得了这么个逆天的“口袋”空间,难道就只为了守着这个小小的西合院,学个厨子,图个“饿不死”?
那晚胡同里两个鬼子瞬间消失的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他脑子里。那种冰冷的、掌控生死的力量感,让他颤栗,更让他着迷。还有破庙神龛后那堆不起眼的麻袋,那几个歪歪扭扭的“抗日锄奸队”大字……他仿佛能想象到那些面黄肌瘦的游击队员发现物资时,脸上会是怎样的惊喜和困惑。
一股滚烫的、混杂着愤怒和责任感的洪流在他胸腔里奔涌。
守护!不仅要守护身后这个小家,炕上虚弱的母亲,摇篮里咿呀学语的妹妹,蹲在门口抽旱烟的父亲……更要让这片生养他们的土地,少一些鬼子的狞笑,少一些像黄三那样的汉奸走狗!
用这“口袋”!用它神不知鬼不觉地搬空鬼子的仓库!用它让那些作恶多端的畜生无声无息地消失!用它给那些在冰天雪地里跟鬼子拼命的队伍,送去救命的粮食和药品!
何雨柱舀起一瓢冷水,哗啦浇在油腻的碗筷上,冰冷的水花溅在脸上,让他发热的头脑更加清醒。他抬起头,目光越过低矮的窗棂,投向西合院外那无边浓重的夜色,眼神里没有了少年人的懵懂,只剩下磐石般的坚定。
爹,对不住了。有些路,儿子得自己趟过去。这个家,这片天,儿子得用自己的法子,扛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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