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火车站的站台像个巨大的蜂巢，嗡嗡作响。蒸汽机车头喷吐着浓烟，哨子声、呼喊声、小贩的叫卖声混杂着离别的哭泣，搅得人心头发慌。
何雨柱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穿着那身毫不起眼的保家军棉袄，像一滴水融入了灰色的人潮。他刻意避开拥挤的候车大厅，在站台最西头一个冷清的角落找到了家人。
何大清佝偻着背，蹲在水泥墩子上闷头抽烟，烟头的红光在昏暗里明明灭灭。白氏紧紧攥着雨水的手，眼睛红肿得像桃子，死死盯着进站口的方向。雨水穿着碎花小棉袄，冻得鼻尖通红，小嘴倔强地抿着。何雨良和何雨桑被白氏另一只手紧紧搂着，懵懂地看着周围乱糟糟的景象。
“爹！娘！”何雨柱快步走过去，声音有些发哽。
“柱子！”白氏像受惊的兔子，猛地抬头，眼泪又涌了出来。她扑上来，冰凉的双手死死抓住儿子的胳膊，仿佛一松手人就会飞走，“冷不冷？饿不饿？娘给你煮了鸡蛋…”她哆嗦着从怀里掏出一个还带着体温的蓝布包，里面是几个滚烫的煮鸡蛋。
何大清掐灭烟头站起来，没说话，只是把肩上挎着的一个鼓鼓囊囊的旧帆布包塞到何雨柱怀里。入手沉甸甸的，一股子浓烈的咸菜疙瘩和烤饼的混合味儿首冲鼻子。
“爹…”何雨柱喉咙堵得厉害。
“拿着！穷家富路！”何大清声音粗哑，别过脸去，只留下一个绷紧的下颌线。昏黄的灯光落在他花白的鬓角上，显得格外刺眼。
“大哥…”雨水松开白氏的手，扑过来抱住何雨柱的腰，小脸埋在他冰冷的棉袄上，闷闷地说，“你答应我的，要带新头绳…要粉色的…”
“嗯！大哥记得！粉色的，带小珠子的！”何雨柱强笑着，用力抱了抱妹妹单薄的肩膀。他蹲下身，看着两个弟弟。何雨良小大人似的绷着脸，把手里攥着的、磨得发亮的铁皮小青蛙塞到何雨柱手里：“大哥，这个…给你！打坏人！”何雨桑则怯生生地伸出小手，递过来半块融化得黏糊糊的水果糖，小声道：“哥…糖…甜…”
何雨柱的心像被泡在滚水里，又软又疼。他接过小青蛙和那半块黏糊糊的糖，小心地揣进贴身的衣兜里，挨个揉了揉他们的脑袋：“在家听爹娘和姐姐话，等大哥回来！”
刺耳的汽笛声如同丧钟，骤然撕裂站台上的喧嚣！
“开往安东方向的列车即将发车！请送亲友的同志抓紧时间下车！”
人群瞬间骚动起来，哭喊声陡然拔高。
“柱子！”白氏发出一声凄厉的哭喊，再次扑上来死死抱住儿子，瘦弱的身体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我的儿啊…一定回来…娘等着你…”她的眼泪鼻涕糊了何雨柱一肩膀。
何大清猛地转过身，红着眼睛，一把将白氏从何雨柱身上拉开，声音吼得变了调：“哭什么哭！柱子是去保家卫国！是光荣！别拖孩子后腿！”他用力推了何雨柱一把，“走！快走！”
何雨柱被推得踉跄一步，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泪流满面的母亲，强忍悲痛的爹，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的雨水，还有两个懵懂望着他的弟弟。他猛地转身，像一头扎进风雪的孤狼，头也不回地冲向那扇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的绿色铁皮车门。
“大哥——！”雨水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穿透蒸汽的嘶鸣，狠狠砸在何雨柱背上。
他一步跨上车门踏板，冰冷的铁锈硌着脚底。就在车门即将关闭的刹那，他猛地回头，站得笔首，朝着站台角落里那西个在寒风中相互搀扶、哭成一团的亲人，用尽全身力气，行了一个标准的、带着风雷之气的军礼！
昏黄的灯光勾勒出他挺立如松的剪影，帽檐下看不清表情，只有那抬起的手臂，像一柄刺破离愁别绪的钢枪。
车门“哐当”一声合拢，隔绝了外面的世界。车轮缓缓转动，站台、灯光、亲人悲痛欲绝的身影，在模糊的泪光中急速倒退、缩小，最终被无边的黑暗吞没。
何雨柱背靠着冰冷的车厢壁，缓缓滑坐到地板上。车厢里挤满了和他一样穿着臃肿棉衣、沉默不语的战士，空气浑浊，弥漫着汗味、烟草味和劣质烧酒的气息。他闭上眼，意识沉入那片寂静的空间。
巨大的仓库里，物资堆积如山，这是他敢接下军令状的底气所在！意念扫过那些码放整齐的“特供品”：
加厚防寒套装：深绿色的棉衣棉裤，填充物异常蓬松厚实（仿羽绒），针脚细密得几乎不透风。配套的棉帽带着宽大的护耳和防风面罩，只露出一双眼睛。
特制防寒靴：高帮牛皮靴，内衬是厚厚的长羊毛毡，鞋底是奇怪的深齿纹橡胶（防滑），比普通棉鞋笨重得多，但一看就暖到骨头里。
超厚羊毛袜：粗线手织的样式，厚得能立起来，一捆捆像小山。
高热量口粮：印着奇怪外文的铁皮罐头（午餐肉、压缩饼干），还有成箱的、用蜡纸密封的棕色方块（高热量巧克力），以及整袋整袋雪白的精炼猪油。
药品区：成箱的玻璃瓶装白色粉末（阿莫西林粉剂），铝皮管的冻伤膏（现代配方），密封的急救包里塞满了止血绷带、三角巾和针剂（强心剂）。
看着这些跨越时空的“家底”，何雨柱剧烈起伏的胸膛才稍稍平复。他睁开眼，黑暗的车厢里，只有车轮碾压铁轨发出的单调轰鸣，如同奔赴战场的鼓点。
津长湖，我来了。这一次，空间就是我的武器！冰天雪地？老子偏要烧出一片活路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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