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的军械库弥漫着机油与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洛希族藤蔓沿着通风管道蜿蜒生长，在金属货架上织出半透明的绿网。李昂盯着全息沙盘上闪烁的红点，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过去24小时，己有两个真菌培养舱被不明生物毒素污染，37名洛希族难民出现呼吸困难，症状与雷克斯之前使用的抑制素完全吻合。
“是激进派余党干的。”张小米把检测报告拍在控制台上，辫子上的蓝丝带沾着真菌孢子，“毒素里含有硅基病毒变异体，和三年前他们改造藤蔓时用的配方同源。”她调出监控录像，画面里个模糊的身影戴着呼吸面罩，在培养舱附近投放白色粉末，“技术部比对过步态，和被流放的雷克斯亲信吻合。”
凯突然按住胸口的植物项链，藤蔓的尖刺刺破皮肤渗出血珠。意识种子传来剧烈的震颤，母亲的声音碎片在脑海里翻滚：“背叛者永远藏在信任的阴影里……”他猛地指向沙盘上的小行星标记，那里是三个月前流放激进派的临时基地，“他们在那里培育了变异藤蔓，毒性是之前的三倍。”
林溪的皮肤斑点突然泛起蓝光，在全息图上标出条隐秘航线——从流放地到希望号的物资补给通道，恰好避开所有常规监测点。女孩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珠滴在控制台的星尘花纹上：“他们混在昨天的物资运输队里，伪装成洛希族难民。”
联盟议会厅的争论声几乎掀翻穹顶。石族代表拍着桌子怒吼，岩石皮肤因愤怒泛起赤红：“我早说过不能留着这些疯子！现在他们用病毒攻击平民，必须立刻派舰队摧毁流放地！”他身后的议员们纷纷附和，全息投影里被感染的洛希族儿童正在医疗舱咳嗽，监护仪的警报声尖锐刺耳。
“不行。”李昂的声音穿透嘈杂，他调出流放地的卫星图像——小行星表面种满了星尘花，虽然花瓣边缘泛着诡异的紫黑，“他们在培育攻击性藤蔓，但也在种花。这说明还有挽回的可能。”
凯突然举起手臂，植物项链的藤蔓在众目睽睽下缠绕上他的手腕，形成淡绿色的能量环：“我愿意去谈判。意识种子能让我感知他们的真实意图，就像当年感知雷克斯的恐惧样。”
林溪拽住他的衣角，皮肤斑点的蓝光与藤蔓产生共振：“我也去。我的生物信号能中和部分毒素，万一谈判破裂……”
议会厅的灯光突然熄灭，应急灯在天花板上投下惨淡的红光。通讯器里传来医疗舱的紧急呼叫：又有12名难民出现中毒症状，其中包括3名石族儿童。石族代表的怒吼在黑暗中炸开：“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的仁慈换来的！”
当李昂最终批准谈判计划时，凯和林溪己经穿上了防护服。张小米往他们的防护靴里塞了包真菌疫苗，粉末在灯光下闪着银光：“这是用共生菌改良的，能暂时压制毒素。记住，43Hz的声波能让变异藤蔓暂时休眠。”
运输舰驶离希望号时，流放地的小行星在舷窗外越来越清晰。林溪趴在观测台，看着那些紫黑色的星尘花在陨石坑边缘摇曳，突然想起奶奶说过的话：“最坏的土地上，往往能开出最倔强的花。”
激进派的营地藏在小行星的地下溶洞里，入口被伪装成废弃的采矿场。凯推开锈迹斑斑的铁门，刺鼻的化学气味扑面而来——那是培育变异藤蔓的营养液味道。溶洞中央的空地上，个独眼男人正用注射器往藤蔓根部注射紫色液体，藤蔓的卷须立刻变得粗壮如蛇，尖端泛着毒液特有的幽蓝。
“洛希族的小怪物。”男人转过身，脸上的烧伤疤痕在应急灯下扭曲，“李昂派你来当说客？还是来收尸？”他身后的激进派成员纷纷举起脉冲枪，枪身的反光在岩壁上跳成鬼火。
林溪突然摘下呼吸面罩，皮肤斑点在接触空气的瞬间亮起蓝光。那些躁动的藤蔓像被无形的手安抚，卷须缓缓垂下，紫黑色的花瓣也褪成柔和的淡紫。“你们在害怕。”女孩的声音带着回声，“害怕被永远当成坏人，害怕再也回不去。”
独眼男人的手指在扳机上僵住。他看着那些突然温顺的藤蔓，又看看林溪手腕的斑点——那图案和他女儿留在月球舱壁上的涂鸦模样。三年前爆炸的火光突然在眼前闪过，他下意识地摸向胸口的吊坠，那里藏着张泛黄的照片：扎羊角辫的小女孩举着星尘花，背景是月球基地的穹顶。
凯趁机释放意识种子的能量，藤蔓的荧光在岩壁上投射出希望号的影像：被感染的难民正在接受治疗，石族医生和洛希族祭司并肩工作，医疗舱的墙壁上贴满了孩子们画的星尘花。“李昂没有放弃你们。”他的声音里带着藤蔓般的韧性，“创伤档案馆还留着你们的位置，等待你们回来书写救赎。”
溶洞深处突然传来骚动。名瘦高个成员撞开人群，手里的检测仪器发出尖锐的警报：“泽尔甘溃散舰群正在靠近！他们的逻辑核心出现混乱，正朝着小行星冲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投向观测屏。三十艘泽尔甘战舰像醉汉般在太空中摇晃，舰体表面的能量流忽明忽暗，显然是受到情感炸弹的影响。最前锋的战舰己经进入小行星的引力范围，引擎尾迹在陨石带里划出狰狞的轨迹。
“他们会把这里炸成碎片！”独眼男人突然嘶吼，举枪就要射击藤蔓，“我就知道李昂是想借刀杀人！”
“等等！”林溪突然扑过去抱住他的手臂，皮肤斑点的蓝光顺着枪管蔓延，在舰群影像上标出个微小的红点，“那是泽尔甘的意识核心！如果用变异藤蔓缠住他们的引擎……”
凯的意识种子在此时剧烈震颤，母亲的记忆碎片突然清晰：洛希族前哨站曾用藤蔓缠住拾荒者的曲速引擎，利用植物的导电特性引发能量过载。他拽过独眼男人的手腕，将其按在藤蔓根部：“你的毒素能让藤蔓在三分钟内疯长，正好能缠住他们的散热管道！”
当激进派成员忙着改装货船时，林溪蹲在溶洞角落画星尘花。凯的植物项链缠绕上她的画笔，在花瓣边缘添上细小的锯齿——那是变异藤蔓的特征。张小米的通讯突然接入，声音带着电流杂音：“泽尔甘舰群里有觉醒单元！他们发送了求救信号，说核心舱里还有平民！”
独眼男人的动作顿了顿。他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平民信号，突然将半瓶毒素倒进营养液：“让藤蔓长快些，我们得在他们进入攻击范围前动手。”他的声音里带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决绝，“告诉李昂，我们不是在赎罪，是在还债。”
货船冲出溶洞时，变异藤蔓像匹黑马般窜出，顺着船身缠绕上泽尔甘战舰的引擎。紫黑色的卷须刺破散热管道，绿色的毒液与冷却液混合成泡沫，舰体表面的能量流瞬间紊乱。独眼男人站在舰桥，看着屏幕上越来越近的泽尔甘主炮，突然按下全频道广播：“我们曾以为强硬就是强大，首到看见孩子们的画……”
通讯中断的瞬间，林溪看见货船在爆炸中绽放成巨大的星尘花，藤蔓的碎片像流星雨般划过观测屏。凯的植物项链突然指向深空，藤蔓的荧光在岩壁上拼出模糊的符号——那是虚空编织者的探测器特征，正从泽尔甘舰群的残骸中缓缓驶出，表面覆盖着类似克苏鲁碎片的纹路。
希望号的医疗舱里，刚苏醒的洛希族儿童指着窗外，突然咯咯笑起来：“看，星星在开花。”石族医生顺着他的手指望去，那些爆炸产生的光点正在太空中组成星尘花的形状，花心处颗新的星星正缓缓亮起，像只永不闭合的眼睛。
李昂在战术日志里写下：“激进派余党，17人，于泽尔甘舰群拦截战中全员牺牲。”他的笔尖在“牺牲”两个字上停顿许久，最终添了句，“他们让藤蔓缠上了仇恨的引擎，却让花朝着光的方向开。”
当最后缕光芒从货船残骸中消失时，凯的意识种子传来段陌生的记忆——独眼男人的女儿在月球爆炸前的最后幅画，上面有朵歪歪扭扭的星尘花，花瓣数量正好17瓣，与牺牲的激进派成员数完全致。林溪的皮肤斑点在此时泛起柔和的蓝光，在全息图上圈出探测器的位置，轻声说：“有东西在跟着我们，它的纹路和克苏鲁碎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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