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号的战术指挥舱里，全息星图泛着幽蓝的冷光。马库斯的机械义肢按在控制台边缘，钛合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屏幕上，泽尔甘溃散舰群的轨迹像条被斩断的蛇，而在最混乱的节点处，一团模糊的能量云正在缓慢凝聚，其中闪烁的铑-103辐射特征，与拾荒者奴隶舱的“痛苦传导波”完全吻合。
“他们在同步痛苦信号。”马库斯的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义肢关节处渗出的机油在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泽尔甘用这种频率控制拾荒者，就像牧民赶羊。”他调出三年前月球爆炸的残骸数据，两条频率曲线在47Hz处重叠成刺眼的红线。
张小米突然将声波检测仪摔在桌上，孩子气的脸上满是愤怒：“这是洛希族祷歌的频率！他们篡改了神圣的旋律，用来传递痛苦指令！”她抓起林溪的手腕，女孩的皮肤斑点在接触检测仪的瞬间亮起，在频率图谱上标出细小的峰值，“只有这里，还留着原来的善意波动。”
凯的植物项链缠上星图投影，藤蔓的荧光顺着泽尔甘舰群的轨迹爬行，在柯伊伯带的陨石群中圈出个不规则的区域。“他们在设陷阱。”他的瞳孔因意识种子的冲击而放大，母亲的记忆碎片在眼前闪回——洛希族祭司用藤蔓模拟敌人的行军路线，那些看似混乱的轨迹实则暗藏杀招，“这片陨石带的引力场被改造过，能放大铑-103的信号强度。”
李昂突然拽过通讯器，加密频道里传来水晶族奴隶的喘息：“我们找到他们的痛苦信号源了……在艘被俘的民用运输舰里，五十个水晶人被当作活体天线……”背景音里混着鞭子抽打的脆响，和某种机械装置的嗡鸣。
马库斯的机械义肢突然剧烈震颤，战术日志自动弹出月球难民的临终录音——那是三年前他拒绝救援的107号舱，女人的哭喊声与水晶族的哀嚎在频率上完美共振。“用这个。”他猛地扯断义肢的数据线，将录音文件拖进信号模拟器，“痛苦对痛苦，让他们尝尝自己种下的果。”
当突击小队的运输舰驶出曲速泡，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倒吸冷气。泽尔甘民用舰的外壳被改造成巨大的天线阵列，五十个水晶人被金属支架固定在舰体表面，他们的头颅上嵌着发光的神经接口，蓝色的血液顺着支架流下，在舱壁上汇成微型星图——那是他们母星的坐标，此刻却成了传递痛苦的媒介。
“开始广播。”马库斯的生物手按在发射键上，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月球难民的录音混着水晶族的哀嚎，像把淬毒的匕首刺向泽尔甘舰群。最前锋的三艘战舰突然失控，铑-103线圈在共振中爆发出刺眼的蓝光，舰体表面的能量流像被撕裂的血管，将陨石带的碎石染成诡异的蓝紫色。
“他们在崩溃！”张小米的检测仪发出急促的蜂鸣，屏幕上的泽尔甘舰群轨迹乱成一团麻，“痛苦信号扰，指挥系统失灵了！”
突击队员趁机登舰，林溪的皮肤斑点在接触水晶人的瞬间亮起，蓝光顺着神经接口渗入，那些发光的装置像冰雪般消融。“奶奶说过，善意能中和所有毒素。”女孩的手掌按在水晶人眉心，皮肤斑点的图案与对方瞳孔里的星图重叠，“你们的星星，该回家了。”
凯的植物项链突然指向舰桥，藤蔓的荧光在金属地板上拼出泽尔甘的逻辑代码。当他破解代码的瞬间，脸色骤然惨白——泽尔甘主力舰正在赶来，他们的目标不是救援，而是用反物质炸弹将这片区域彻底净化，包括失控的友舰和被俘的水晶人。
“还有七分钟。”他拽起林溪的手腕，藤蔓的卷须在两人之间织成能量网，“用我们的生物信号干扰反物质炸弹的引信，就像在希望号改造时那样。”
水晶族的首领突然挣脱束缚，蓝色的血液在舱壁上画下复杂的符号——那是他们母星的引力参数。“我们来拖住他们。”老人的声音里带着决绝，五十个水晶人同时举起手臂，神经接发出最后的强光，“告诉李昂，水晶文明欠洛希族的，今天还清了。”
当马库斯的运输舰冲出爆炸范围，身后的民用舰正在绽放成巨大的蓝紫色星云。水晶人的身体在反物质炸弹的冲击波中化为粒子，却在最后一刻组成完整的星尘花形状，将泽尔甘主力舰的轨迹折射向陨石带——那里，凯提前布置的洛希族藤蔓正在疯长，像张等待猎物的巨网。
突击队员的欢呼被突然响起的警报声打断。张小米的检测仪屏幕上，一个微弱的信号正在远离，频率特征与泽尔甘主力舰完全一致，但其中夹杂着陌生的波动——那是种从未见过的引力频率，像只无形的眼睛，正透过爆炸的烟尘窥视着他们。
“是虚空编织者。”凯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植物项链的藤蔓缠上屏幕，在陌生频率旁标出细小的星尘花纹，“他们在观察，就像我们观察蚂蚁搬家。”
马库斯的机械义肢在此时弹出新的战术记录，在水晶族的名字下方，他用钛合金指尖刻下：“痛苦不该被利用，该被铭记。”当记录保存的瞬间，义肢的传感器突然捕捉到段微弱的通讯——来自虚空编织者的方向，内容只有三个字：“有意思。”
林溪趴在舷窗上，看着蓝紫色的星云在身后慢慢扩散。水晶人化作的星尘花在太空中缓缓旋转，其中最亮的那颗星，闪烁的频率正好是43Hz——那是洛希族祷歌原本的频率，此刻终于在宇宙中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希望号的医疗舱里，获救的水晶族儿童正在画星图。当林溪把画纸贴在舱壁上时，凯突然发现，那些稚嫩的笔触与意识种子里洛希族母星的星图完美重合，只是在边缘多了个小小的符号——像只握着画笔的手，正蘸着星光，在宇宙的画布上添上新的一笔。
而在遥远的虚空深处，一艘漆黑的舰船正悬浮在星云外围。舰桥中央的水晶球里，希望号的影像正在缓缓旋转，下方标注着新的评估数据：“文明韧性指数1.3，情感变量异常活跃——建议纳入‘收割预备名单’。”水晶球的反光中，隐约可见无数类似的星图，像串挂在黑暗中的灯笼，而希望号，只是其中最新亮起的那一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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