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内，晨光透过窗格，将一地狼藉照得无所遁形。
北砚尘抱着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男人的哽咽压抑又痛苦，滚烫的泪水决堤而出，将苏沐苒的肩窝浸得一片湿热。
他像个溺水的人，死死抓住唯一的浮木，一遍遍地呢喃着：“别不要我……沐苒，求你……”
每一个字，都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
苏沐苒的拳头早己停下，她静静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将自己勒得骨头生疼。
这个傻子，憋了太久了。
哭吧，把那些悔、那些痛，都哭出来就好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颤抖的哭声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断断续续的抽噎。
苏沐苒这才从他铁钳似的怀抱里，稍稍挣出一点缝隙。
她抬起一双同样红肿的眼睛，对上他那张涕泪交加的俊脸，心里又酸又软，还有点想笑。
战无不胜的定北王，竟也有如此狼狈不堪的一天。
她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他脸上那道清晰的巴掌印，声音哑得厉害。
“还疼吗？”
北砚尘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疯狂摇头，一把抓住她的手紧紧贴在自己脸上，嗓子都哭劈了：“不疼！一点都不疼！是我该打，你再多打几下，只要……只要你不走……”
“行了。”
苏沐苒没好气地打断他，“鼻涕都快流到嘴里了，恶不恶心。”
北砚尘一愣，下意识吸了吸鼻子，整个人都僵住了。
看着他这副傻样，苏沐苒终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容混着泪，说不出的动人。
她从自己的衣袖上撕下一块柔软的布料，动作有些粗鲁地在他脸上胡乱擦拭起来。
“多大的人了，哭起来跟个三岁孩子一样，也不嫌丢人。”
北砚尘乖乖地任由她擦着脸，一双深邃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等那张俊脸终于恢复了几分清爽，苏沐苒才松开手，捧着他的脸，神情倏然变得严肃。
“北砚尘，你给我听好了。”
北砚尘下意识地挺首了腰杆，像个等待训话的士兵。
“我苏沐苒的男人，是顶天立地的定北王，他可以战死沙场，马革裹尸，但绝不能跪在地上，哭哭啼啼，跟个怨妇一样！”
她的声音不大，却字字铿锵，砸在北砚尘心上。
“你犯的错，天大的错，也只能由我来罚，由我来审。轮不到你自己在这里要死要活。”
苏沐苒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语气里带着不容置喙的霸道。
“至于原不原谅你……”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那就要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北砚尘的眼睛瞬间亮了，像是看到了无尽的希望，他急切地开口：“我……”
“第一，”苏沐苒竖起一根手指，堵住了他的嘴，“以后不准再说‘休了我’或者‘杀了我’这种蠢话。我苏沐苒看上的男人，除非我不要了，否则，就算是阎王爷来了，也休想带走！”
“第二……”
她话还没说完，北砚尘便再也克制不住，猛地扣住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失而复得的狂喜，带着深入骨血的忏悔，更带着他全部的、再也无法掩饰的深情。
他喋喋不休的道歉，都化作了这个急切又笨拙的吻。
苏沐苒愣了一下，随即也闭上眼，热烈地回应着他。
去他的第二条。
现在，她只想好好地，感受这个失而复得的怀抱。
这个吻，混着泪水的咸涩，堵住了苏沐苒所有未尽的言语。
北砚尘的脑子轰然一空，什么悔恨，什么痛苦，在这一刻，都被更汹涌的占有欲所吞没。
他反客为主，一手扣住她的后颈，加深了这个吻。
这不是安抚，更不是试探。
是两片破碎的灵魂在烈火中寻到彼此，不顾一切的纠缠与融合。
苏沐苒被他吻得几乎窒息，却也从这蛮横的力道中，感受到了他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失而复得的狂喜。
她没有推开，反而抬手，紧紧环住了他坚实的背脊。
不知过了多久，北砚尘才稍稍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粗重地喘息着，一双眼烧得通红。
他一把将她从冰凉的地板上横抱而起，大步迈向那张凌乱的床榻。
“沐苒，我的沐苒……”
他将她放在柔软的锦被上，细密的吻落在她的眉眼、鼻尖、唇角，像是在确认一件失而复得的稀世奇珍。
苏沐苒环着他的脖颈，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身体无法抑制的颤抖，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主动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
“北砚尘，要我。”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命令。
“用你还记得的方式，要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开了男人最后的理智。
猩红的眼瞬间被彻底点燃。
他俯下身，用最原始、最激烈的方式，证明着她的存在，也惩罚着自己的过错。
这一次，没有痛苦，没有挣扎。
只有两具身体，两颗心，在经历了碎裂与重铸之后，最彻底的交融。
“苏沐苒”这三个字，他重新碾碎，再刻进自己的灵魂深处。
她则一次次地回应，用身体告诉他，她从未离开，也永远不会离开。
……
日上三竿，暖阳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苏沐苒眼皮动了动，只觉得浑身像是被拆了重组一般，酸软得连根手指头都提不起劲。
她还趴在北砚尘结实的胸膛上，男人温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中衣传来，让她昏昏欲睡。
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卷着她汗湿的青丝，动作轻柔，带着十足的耐心。
“醒了？”
头顶传来男人极致满足后的沙哑嗓音，胸膛微微震动。
苏沐苒懒得睁眼，哼唧了一声，嘴上却不饶人。
“醒了，腰快断了。”
北砚尘低低地笑了起来，将她往怀里又揽紧了几分，下巴轻轻着她的发顶。
“还气吗？”
“气。”苏沐苒终于睁开眼，仰头看他，眼里带着几分狡黠，“我可都拿小本本记着呢，这笔账，够你还一辈子的。以后你要是再敢忘一次……”
她故意拖长了音。
“不会了。”北砚尘打断她，眸色瞬间沉了下来，声音里是前所未有的郑重，“再也不会了，我拿命跟你保证。”
这沉甸甸的承诺，让苏沐苒心头一软。
她伸出食指，在他紧实的胸肌上不轻不重地戳了戳，话锋一转。
“说真的，王爷体力不错啊。”
她眯着眼，像是在审视一件货物，“昨晚玄澈送来的药，效果这么好？我看也不光是醒酒那么简单吧，莫不是……加了什么虎狼之药？”
北砚尘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话里的促狭，顿时哭笑不得。
他被她这句荤话逗得胸膛震动，惹得趴在他身上的苏沐苒也跟着一阵轻颤。
“胡说什么。”他捏了捏她的鼻尖，耳根却有些发烫。
“我可没胡说。”苏沐苒来了兴致，撑起半个身子，一本正经地分析，“你看，我昨晚喝得烂醉，今天却生龙活虎的，这不合常理。改天我得好好谢谢玄澈，让他把药方给我，以后王府的开销，说不定还能多条财路。”
看着她财迷心窍的可爱模样，北砚尘心底那点残存的阴霾彻底散去，只剩下满满的爱意和宠溺。
他忽然一个翻身，在苏沐苒的惊呼声中，再次将她压在了身下。
攻守之势，瞬间逆转。
北砚尘撑在她上方，那双洗去了所有阴郁的深邃眸子里，燃着灼人的火焰，也映着她一人的倒影。
“王妃这是在……质疑本王的能力？”
他故意压低了声音，一字一句地贴着她的耳畔说。
温热的气息喷在苏沐苒敏感的耳廓上，让她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
“我、我没有……”
“没有？”北砚尘挑眉，嘴角噙着一抹坏笑，“既然王妃对本王的表现如此好奇，那本王……有义务让你亲自验证，首到满意为止。”
苏沐苒后面的抗议，尽数被他吞没在唇齿之间。
算了，不跟他计较了。
毕竟，这男人卖起力气来，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一室旖旎，春光正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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