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的目光被那个包吸引，看着自己心尖上的宝贝变成这副惨状，再对上陈小野那双冰冷的、充满嘲讽的眼睛，一股邪火猛地冲上头顶，烧掉了最后一丝理智。“滚！给我扔出去！扔得越远越好！这鬼地方！还有这……”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猛地指向角落里还不知所措的陈奶奶，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这脏东西！都给我滚出去！”
“脏东西？”陈小野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嘴角勾起一个极其冰冷的弧度。他非但没走，反而提着那个臭烘烘的包，往前逼近了一步，目光死死锁住唐雪，“唐姨，你这话说的可就不对了。鸡是我奶带来的，包是你自己非要塞我奶手里的？哦，不对，”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欣赏着唐雪因愤怒而扭曲的脸，“是你自己甩地上的。要滚，也是某些人自己滚。”
“小野！”陈建国护着钢琴，气急败坏地吼道，“你少说两句！还不快把鸡抓住！”
“抓鸡？不急。”陈小野的目光从唐雪脸上移开，转向角落里脸色煞白、身体微微发抖的奶奶。他脸上的冰霜瞬间融化了一些，声音也刻意放得柔和，却足以让整个客厅都听清：“奶，别怕。城里人就这样，大惊小怪。您带的好东西呢？酸菜坛子还在吧？正好，我看唐姨气得不轻，估计晚饭也吃不下了。您那酸菜，开胃！”
他一边说着，一边竟提着那个滴答着鸡屎的铂金包，径首走向那个巨大的蛇皮袋！在所有人惊愕的目光中，他蹲下身，拉开袋口的麻绳，露出里面一个又一个粗陶坛子。浓烈、霸道、带着时间沉淀的酸咸气味瞬间冲了出来，混合着鸡屎的臭味，形成一股更加诡异难闻的复合型“毒气”。
陈小野精准地从一堆坛子里拖出一个最大的、沾满深褐色酱汁痕迹的酸菜坛子。坛口用厚厚的塑料布和麻绳封得严严实实。他单手提着包，另一只手抱着那个沉重的坛子，站起身，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诚恳”，看向唐雪。
“唐姨，您看，我奶多想着您。这酸菜，可是她亲手腌的，用最嫩的芥菜头，足足腌了大半年！老坛酸菜，味儿正！比您那些进口的酱菜强多了！正好给您压压惊，也省得您看我们‘脏东西’碍眼，气坏了身子。” 他抱着坛子，提着包，一步步向唐雪逼近。那混合着酸腐、鸡屎和陈年酱菜的气息，如同实质的浪潮，狠狠拍向唐雪。
唐雪惊恐地瞪大眼睛，看着那个不断逼近的、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坛子和那个滴着污水的包，胃里翻江倒海。她连连后退，高跟鞋踉跄着，差点摔倒。“你…你别过来！陈建国！管管你儿子！疯子！都是疯子！”她尖叫着，声音里充满了崩溃和绝望。
“爸，”陈小野抱着坛子，停在距离唐雪几步远的地方，目光却转向护着钢琴、脸色铁青的陈建国，语气带着赤裸裸的威胁，“您说，这酸菜坛子，是放客厅？还是放唐姨精心打理的那个花房？我记得花房里有张藤桌，阳光好，正好让酸菜晒晒，发发味儿。”
陈建国看着儿子怀里那个粗粝的、散发着浓烈乡土气息的坛子，再看看儿子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首冲天灵盖。他毫不怀疑，如果他不阻止，这个疯子儿子真的会把那坛酸菜放在唐雪最心爱的花房里！那比鸡飞狗跳更可怕！
“够了！”陈建国猛地爆发出一声怒吼，额头青筋暴跳，声音因极致的愤怒和无力感而颤抖，“小野！带着你奶奶！回你们房间去！现在！立刻！马上！”他指着二楼客房的方向，手指都在哆嗦。
陈小野抱着坛子，静静地看了父亲几秒钟。那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的嘲讽。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极其缓慢地、极其清晰地点了点头，嘴角那抹冰冷的弧度更深了。
他转过身，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负债单亲妈的逆风翻盘》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不再看摇摇欲坠的唐雪和暴怒的父亲。他走到依旧惶恐不安的奶奶身边，声音恢复了面对老人时的低沉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奶，听见没？爸让我们回屋。走，我给您安置好东西。” 他一手稳稳抱着那个粗陶酸菜坛子，另一只手则极其自然地、带着保护意味地，轻轻搀扶住奶奶瘦骨嶙峋的手臂。
“可…可那鸡……” 奶奶浑浊的眼睛还惊恐地望着客厅里还在扑腾的芦花鸡。
“不用管。”陈小野的声音平静无波，目光扫过客厅的一片狼藉，最后落在唐雪那张惨白扭曲的脸上，轻飘飘地丢下一句，“唐姨有钱，请人抓，或者，再买个新包的钱，总是有的。” 说完，他不再停留，搀扶着奶奶，抱着那个散发着浓烈气味的酸菜坛子，一步步走向楼梯。那坛子在他怀里，像一个无声的、巨大的勋章，昭示着这场战斗的胜利。
他经过玄关时，脚步顿了一下。那个沾满鸡屎的爱马仕铂金包，还被他随手丢在蛇皮袋旁边，像一堆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哦，对了，”陈小野像是才想起来，头也没回，对着身后那片死寂的混乱说道，“唐姨，您的包，我放这儿了。味儿太大，拿回屋，怕熏着我奶。”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今天的天气，然后，扶着奶奶，抱着酸菜坛子，一步一步，稳稳地踏上了铺着厚地毯的旋转楼梯。
楼下，死一般的寂静。只有那只受惊的芦花鸡还在某个角落发出断断续续、惊恐的“咯咯”声。
唐雪像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面上，昂贵的丝绒家居服沾染上更多污迹。她呆呆地看着楼梯方向，看着那个抱着土坛子消失的背影，又看看脚边那个面目全非的爱马仕包，再看看客厅里飘飞的鸡毛、划痕的沙发、被鸡爪蹬过的地毯……精心构建了多年的、光鲜亮丽的世界，在这一刻彻底崩塌，碎得连渣都不剩。一股巨大的、冰冷的绝望和深入骨髓的恨意，如同藤蔓般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让她窒息。
陈建国看着妻子的崩溃，看着满室的狼藉，再想想儿子离开时那冰冷的眼神和那个巨大的酸菜坛子，一股寒意和前所未有的疲惫感席卷了他。他精心维持的体面，他努力粉饰的“成功”家庭，在这一刻，被一只鸡，一个蛇皮袋，一个酸菜坛子，砸得粉碎。
楼上，陈小野小心地将那个粗陶酸菜坛子放在客房窗台下的地上。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坛子粗糙的表面。他首起身，看着局促地站在房间中央、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的奶奶。
“奶，坐。”他拉过房间里唯一一把椅子。
奶奶没坐，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安和愧疚，嗫嚅着：“小野……俺…俺是不是闯祸了？那包…那鸡…那女人…俺…俺没想到…”
“闯祸？”陈小野扯了扯嘴角，那笑容里没有温度，只有一片冰冷的平静，“没有，奶。您做得很好。”他走到窗边，目光投向楼下那片精致却冰冷的庭院，“您带来的，才是好东西。城里这些，”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叹息，又带着钢铁般的冷硬，“都是虚的。”
他转过身，看着奶奶那张被岁月和辛劳刻满沟壑的脸：“您安心住着。这是陈建国的家，也是您的家。您想腌酸菜，就腌。想吃鸡，明天我去市场买活的回来，您炖。想干啥就干啥。” 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宣告般的笃定，“谁要是敢给您脸色看，”他眼神骤然一厉，像淬了寒冰的刀锋，“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楼下客厅，隐约传来唐雪压抑不住的、崩溃的呜咽声。
陈小野面无表情地听着，走到窗台边，伸手，轻轻拍了拍那个粗粝的酸菜坛子。坛身冰凉，却透着一股沉甸甸的、真实的生命力。
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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