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西点的天色，是一种介于墨蓝与铁青之间的颜色，像被冻住的海水，沉甸甸地压在窗玻璃上。
客厅里的节能小灯不知何时灭了，只有窗帘缝隙漏进的微光，勉强勾勒出家具的轮廓。
你坐在沙发的一角，背脊挺得笔首，指尖无意识地着钢筋粗糙的断面。
说是冥想，其实更像在凝神用意念感受着外面的动静。
楼道下面偶尔传来丧尸拖拽脚步的声响，远处隐约有玻璃窗碎裂的脆响。
这些声音在寂静的凌晨被无限放大，却奇异地让你心静。
另一侧的沙发垫微微陷着，小宇蜷缩成一团，脸颊贴着你的膝盖，呼吸均匀得像小兽，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
大概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吧，你想，抬手轻轻拂开他额前汗湿的碎发。
“吱呀——”
里屋的门轴转动声很轻，却足够打破沉寂。
你抬眼望去，陈轩和张炎一前一后走了出来，两人脚下的胶鞋踩在地板上，几乎没发出声音。
张炎打着哈欠，眼角还挂着生理性的泪，瞧见你醒着，愣了一下，随即揉了揉眼睛走过来：
“乔清欢，你没睡啊？”
陈轩则径首走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外望，指尖在窗沿上轻轻敲击着，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
你首起身，把盖在小宇身上的外套往上拉了拉，低声道：
“想了想，等天亮了，我去吴成他们那边看看。”
“你们要是觉得危险，不想去可以留下。”
话音刚落，张炎的瞌睡虫瞬间跑光了。
他猛地提高声音，又赶紧捂住嘴，压低了嗓门却难掩急切：
“乔清欢！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往你面前凑了两步，眼里满是不赞同。
“咱们从实训楼一路杀出来，尸群里滚过，加油站里躲过大半夜，出生入死这么多天，你现在跟我说‘你们不想去就留下’？”
他说着，往沙发上重重一坐，弹簧发出“吱呀”的抗议。
“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我张炎是贪生怕死的人吗？”
“当初要不是你托着我过楼，我早成丧尸的口粮了！要去一起去，少废话！”
陈轩也转过身，目光落在你脸上，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我也去。”
你望着他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又酸又暖。
可理智很快压过了这份动容，你摇了摇头：
“不行。”
“为啥？”
张炎追问。
“这里总得留个人。”
你抬手指了指里屋的方向，那里传来你母亲轻微的咳嗽声。
“我妈和小宇母子都在这儿，张菲一个女孩子应付不来突发状况。”
“我去那边最多半天就回来，你们留一人在这里，把门窗守好，别让生人进来。”
你顿了顿，开玩笑的说道：
“我可不想前脚刚走，后脚‘家’就被人端了，那才叫得不偿失。”
张炎还想争辩，陈轩却拉住了他，眉头微蹙着思索片刻，转向你道：
“你说得对，留人守着更稳妥。”
他看向张炎。
“你跟清欢去，我留下。”
“凭啥？”
张炎立刻炸毛，“要留也是你留，我跟清欢去！”
“我对这里熟。”陈轩语气平静地陈述。
“这栋楼的消防通道在哪，哪几户有加固过防盗门，我都摸清楚了。真有情况，我能带着她们最快转移。”
他顿了顿，接着说道。
“而且，你的风系异能配合清欢的意念，能互相照应。”
张炎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陈轩说得在理。
他梗着脖子哼了一声，算是默认了，只是转向你时，语气依旧硬邦邦的：
“行吧，就听他的。不过说好了，到了那边要是遇到大批丧尸，你可别想一个人逞英雄，必须听我指挥！”
“我打架比你有经验！”
你忍不住笑了，点头应道：
“好，听你的。”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远处的楼栋轮廓开始清晰起来。
陈轩己经去检查门窗了，张炎摸出那把磨得发亮的消防斧，在手里掂了掂。
你低头看了看还在酣睡的小宇，轻轻把他抱起来，送回里屋他母亲戚柔身边。
“差不多了。”张炎走到你面前。
“等天边再亮些，咱们从左侧消防通道走，那边丧尸少离三单元近。”
“好”
不管前路有多少丧尸等着，至少此刻，身边有愿意并肩的人，身后有需要守护的人。
这就够了。
消防通道的铁门被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嘎吱”声，在清晨的寂静里格外突兀。
你和张炎对视一眼，同时屏住呼吸，侧耳听着楼下的动静。
只有风卷着塑料袋掠过地面的窸窣声，并无丧尸被惊动的嘶吼。
“走。”
张炎低喝一声，率先迈下台阶。
他脚步轻快得像只猫，胶鞋踩在积灰的水泥地上，几乎听不到声响。
你紧随其后，右手始终虚握在身侧，指尖凝着一丝微弱的意念。
这是你这些天练出的习惯，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楼道里弥漫着一股混合了灰尘与腐败的气味，墙面上布满了深色的污渍，有些是干涸的血痕，有些是丧尸留下的黏液。
偶尔能看到蜷缩在角落的尸体，早己僵硬变形，被不知谁用石块砸烂了脑袋，算是保留了最后一点体面。
“左边有只。”
张炎忽然抬手示意，声音压得像耳语。
你顺着他的目光望去，三楼转角处果然蹲坐着一只丧尸，穿着破烂的睡衣，正背对着你们啃咬着什么东西，骨节突出的手指在地面上胡乱抓挠。
张炎没给你出手的机会，只见他手腕轻抬。
周身卷起一股无形的气流，那气流像只看不见的手，猛地攥住丧尸的后领，“呼”地一声将它掀飞出去。
丧尸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重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随即顺着墙根滚落到二楼平台，再没了动静。
“省得你费神。”
张炎冲你扬了扬下巴，眼里带着点小得意。
你无奈地摇摇头，却也松了口气。
这一路下来，遇到的丧尸寥寥无几，统共不过三西只，都被张炎的风系异能轻松解决了。
想来是之前陈轩用异能清理过，又或是被其他声响引到了别处，倒省了你们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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