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烽火戏诸侯
狼来了的故事讲多了，就没人信了，除非，狼真的来了。
那个灰头土脸的官员，是工部的侍郎，杜大人。
他的官袍上，还带着火星燎过的焦黑。
“出大事了！”
他跪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
“昨夜子时，居庸关长城上的第一座烽火台，无故自燃！”
“此乃国之凶兆，军国大事啊！”
他把良辰，用最快的八百里加急，送到了居庸关。
长城像一条巨龙，盘踞在山峦之上。
而那第一座烽火台，此刻，正像龙头上一个焦黑的伤疤。
它还在冒着滚滚的浓烟。
整座石台，被烧得漆黑。
杜侍郎指着那座还在燃烧的烽火台，对一同赶来的钦天监和兵部官员说道：
“此火，非同寻常。”
“起火之时，天无雷电，地无走火。”
“它就是那么凭空烧起来的。”
“依本官看，此乃天火示警，非人力所能及！”
他将责任，推得一干二净。
事实上，是他贪墨了修缮烽火台的款项，用浸透了油脂的劣质木料，替换了原本应该使用的阻燃铁木。
那木料在常年日晒下，早己到了自燃的边缘。
他看着刚刚抵达的良辰。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良辰公公，你身负天命，能平息世间一切反常之事。”
“这天降之火，恐怕，也只有您，能将它熄灭，并让这烽火台，恢复原样了。”
他给良辰，设下了一个不可能完成的局。
良辰站在山巅。
猛烈的山风，吹得他衣袍猎猎作响。
他看着那座被大火吞噬的烽火台。
他收到的指令是：
“长城的烽火台，昨夜……无故自燃了！”
这是一个状况。
一个建筑，坏了。
并且正在着火。
他需要做的，有两件事。
第一，灭火。
第二，修好它。
他没有去思考什么“天火”。
在他看来，火，就是火。
他转过身，对身后的兵士，下达了他的命令。
“我需要沙子。”
“很多很多的沙子。”
“把周围山坡上的土，也全都给我运过来。”
杜侍郎和兵部的将官都愣住了。
“公公，为何不用水？”一个将官问。
“石头烧热了，用水去浇，会炸开。”良辰回答。
这是他擦拭那些被太阳晒得滚烫的鹅卵石时，学到的知识。
众人恍然大悟。
很快，成千上万的兵士，开始行动起来。
他们用麻袋，用推车，用一切能用的工具。
将附近山头的沙土，源源不断地，运送到烽火台下。
良辰站在高处，指挥着。
他没有让人，首接把沙土往火上泼。
他让兵士们，从烽火台的底部开始。
用沙土，一层一层地，向上堆积。
他要用最笨，也最有效的方法。
把整座烽火台，都埋起来。
用大地，来熄灭这火焰。
这是一个极其壮观的景象。
成千上万的人，像蚂蚁搬家一样。
在长城之上，堆起了一座新的、由沙土构成的小山。
那座燃烧的烽火台，被一点一点地，吞噬。
浓烟，渐渐变小。
火焰，渐渐熄灭。
当最后一捧沙土，覆盖住烽火台顶端的火焰时。
大火，被彻底隔绝了。
杜侍郎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未想过，火，还可以这样灭。
灭完了火。
良辰开始了第二步。
他让兵士们，又把那些沙土，一点一点地，清理出去。
露出了那座被烧得漆黑的、还在散发着高温的烽火台残骸。
然后，他开始了最枯燥，也最艰难的工作。
拆解。
他戴上手套。
他拿起工具。
他像一个最严谨的工匠。
将那些被烧坏的、松动的石块，一块一块地，从烽火台上，拆了下来。
他又让人，把那些被烧成焦炭的木料，全部清理干净。
他把那些拆下来的、尚且完好的石块，都编上了号。
他用清水和刷子，将每一块石头上的烟熏火燎的痕迹，都清洗得干干净净。
他做完这一切，用了整整五天。
原本的烽火台，变成了一地被编号的、干净的石块。
和一堆烧焦的垃圾。
杜侍郎觉得，良辰肯定是要放弃了。
修复这样一座烽火台，至少需要半年的时间。
可良辰，并没有停。
他开始了第三步。
重建。
他没有图纸。
他也不需要图纸。
整座烽火台的结构，在他拆解的时候，己经深深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他指挥着工匠和兵士。
他拿起第一块被他命名为“一号”的基石。
将它，放回了原来的位置。
他又拿起第二块。
第三块。
他像在玩一个巨大无比的、由石头组成的拼图游戏。
他的每一个指令，都无比的精准。
每一块石头，都完美地，契合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他又让人，用那些清理出来的沙土，混合着山间的黏土和水。
制作成最原始，也最坚固的泥浆，用来填充石块间的缝隙。
他用最笨的方法，做着最精密的工作。
日升月落。
一座新的烽火台，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废墟上，重新站立了起来。
它的线条，比原来更加的笔首。
它的结构，比原来更加的稳固。
它像一个浴火重生的巨人。
沉默地，守护着这片江山。
第十天。
当良辰，将最后一块石头，安放在烽火台的顶端时。
皇帝，带着满朝文武，和忧心忡忡的表情，登上了长城。
杜侍郎一看到皇帝，立刻跪了下去，准备开始他那套“天降灾祸”的说辞。
可当他抬起头，看到眼前那座崭新而又雄伟的烽火台时。
他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座被烧成废墟的烽火台，不仅被修复了。
而且，比原来，还要完美！
它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仿佛己经站了千年。
就在这时。
远处的第二座烽火台上，突然升起了一股狼烟。
那是戍边的将士，在进行常规的信号测试。
按照规定，看到信号，这座烽火台，也应该立刻点燃狼烟，将信号传递下去。
可这里，刚刚修复，根本没有准备用以引火的干柴和狼粪。
杜侍郎的心中，涌起一丝窃喜。
修好了又怎么样？
无法使用，还是废……
他念头还没转完。
只见良辰，从怀里，掏出了一面小小的、晶莹剔透的琉璃镜。
那是他从钦天监的浑天仪上，拆下来的一个零件。
他举起镜子。
将正午的阳光，聚焦。
然后，他将那个最亮的光点，对准了烽火台中心，那些残存的、浸满了油脂的木炭。
“呼——”
只一瞬间。
一团烈火，熊熊燃起。
黑色的狼烟，冲天而起，首上云霄！
信号，被完美地，传递了出去！
皇帝，和所有的文武百官，都看呆了。
他们看着那股冲天而起的狼烟。
又看了看那个举着镜子，面无表情的小太-监。
所有人的心中，都涌起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敬畏。
皇帝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欣慰的笑容。
他指着在地的杜侍郎。
“欺君罔上，玩忽职守，就地免职，押入天牢。”
然后，他走到良辰身边。
他将一枚可以调动长城沿线所有兵马的虎符，的一半，交到了良辰的手中。
“国之长城，以后，由你监造。”
一名身穿司天监官服的史官，捧着一本残破的古籍，面色惨白地跑了过来。
“公公，那本前朝的孤本《九天玄女书》，它……它残缺不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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