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九转金丹
玄学，有时候是门物理学，大力，真的能出奇迹。
那位身穿太极道袍的方士，是专门为陛下炼制长生金丹的，国师葛玄。
他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此刻，这位活神仙的脸上，却写满了凡人的烦恼。
他把良辰，带到了皇宫最深处，那座终年烟雾缭绕的，炼丹阁。
一座巨大的八卦丹炉，正安静地矗立在阁楼中央。
丹炉的地面上，散落着十几块焦黑的、开裂的废丹。
一股硫磺和水银混合的、刺鼻的味道，充斥着整个空间。
葛国师指着那一地废丹，对着闻讯而来的陛下，痛心疾首。
“陛下，非是臣之罪。”
“炼制九转金丹，需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
“可近日，宫中浊气日盛，凡尘俗务，侵扰了这丹阁的灵气。”
“以至臣，连开九九八十一炉，炉炉皆是废丹。”
他的目光，不着痕跡地，扫过了跟在皇帝身后的良辰。
“尤其是，某些身残气秽之人，身负大孽障，却窃居高位，扰乱了阴阳。”
“此等浊气不除，金丹，万难炼成。”
他没有指名道姓。
但他说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懂。
他把炼丹失败的责任，归咎于良辰这个“不祥”的太监。
他要借神鬼之说，铲除这个，他看不顺眼的，凡人。
良辰没有看葛国师。
他走到了那座八卦丹炉前。
他收到的指令是：
“陛下用来修仙的金丹，它……它炼不成了！”
这是一个状况。
一个东西，做不出来了。
就像一锅汤，熬糊了。
在他看来，东西做不出来，无非是两个原因。
要么，是锅不行。
要么，是放进去的米，不行。
他伸出手，摸了摸那座冰冷的丹炉。
丹炉是好丹炉。
他又看了看旁边，那些用来炼丹的，所谓的“天材地宝”。
有朱砂。
有水银。
有赤金。
还有各种他叫不出名字的，亮晶晶的石头和干巴巴的草根。
他看到，那些盛放材料的玉碗边上，都有些许的灰尘。
他明白了。
是这些“米”，不干净。
他转过身。
他对皇帝说：
“我需要，所有炼丹的材料。”
“全部。”
“我还需要，水，和布。”
葛国师抚着胡须，哈哈大笑。
“无知竖子！”
“炼丹乃夺天地造化之功，岂是汝这般，儿戏之举？”
“你要材料，老夫便都给你！”
“老夫倒要看看，你能用这些凡物，洗出什么仙气来！”
他命人，将库房里所有珍藏的炼丹材料，都搬了出来。
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良辰开始了他的工作。
他做的第一步，还是“清洁”。
但这一次，他清洁的，是那些无比珍贵的，炼丹材料。
他拿起第一样东西，朱砂。
那是一种红色的、矿石。
他让人，架起了最硬的石磨。
他开始，研磨朱砂。
他不像别的道童那样，磨成粉末就行。
他把那些朱砂，磨成了，比面粉，还要细腻上百倍的，红色的“雾气”。
那些粉末，轻得，能在空气中飘浮。
他又拿起第二样东西，水银。
那是一种银色的、会流动的金属。
他让人，取来了上千层，最细密的，用来过滤汤汁的纱布。
他把那些水银，一遍，一遍，又一遍地，进行过滤。
他把水银里，所有肉眼看不见的杂质，都滤了出来。
过滤到最后，那些水银，像一颗颗完美的、滚动的水晶。
他又处理第三样东西，第西样东西……
他用最笨，最原始，也最彻底的方法。
将每一种材料，都提纯到了，一种前所未E有的，物理上的，绝对纯净。
葛国师，和他手下的那些道童们，都看傻了。
他们炼丹，靠的是念咒，是掐诀，是看时辰。
他们何曾想过，可以用这种，近乎于自虐的、毫无技术含量的方法，去处理这些，天材地宝？
这，不是炼丹。
这，是在糟蹋东西！
良辰，不管这些。
他只是在做他认为，应该做的事情。
他要把所有“不干净”的因素，都排除掉。
他花了整整十天。
把所有小山一样高的材料，都提纯了一遍。
最后，他的面前，只剩下了几十个小小的玉碗。
每一个碗里，都装着一种，闪耀着奇异光芒的，最纯粹的物质。
他做完了准备工作。
他开始，走向那座八卦丹炉。
他要开始，炼丹了。
他没有念咒。
他也没有掐诀。
他甚至都没有去看，葛国师那本，比城墙还厚的《丹经》。
他只是，按照他自己的感觉。
拿起第一碗材料，倒进了丹炉。
又拿起第二碗，倒了进去。
他放材料的顺序，和《丹经》上记载的，完全不一样。
甚至，是完全相反的。
葛国师的脸，都气绿了。
“逆施倒行！”
“阴阳错位！”
“你想炸了这炼丹阁不成！”
良辰，还是没有理他。
他把所有提纯过的材料，都放进了丹炉。
然后，他盖上了炉盖。
他对一旁的道童说：
“生火。”
熊熊的烈火，在丹炉下，燃烧了起来。
葛国师，和他手下的道童们，己经吓得，远远地躲开了。
他们觉得，丹炉，随时可能爆炸。
皇帝，和闻讯赶来的大臣们，也都紧张地，看着那座，被火焰烧得通红的丹炉。
只有良辰，还静静地，站在丹炉前。
他的表情，像一尊石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丹炉，没有爆炸。
它甚至，连一点奇怪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它只是，安静地，燃烧着。
不知过了多久。
一股奇异的、无法形容的香气，从丹炉的缝隙里，飘了出来。
那香气，不属于任何一种，人间的花香或草香。
闻到它的人，都感觉自己的精神，为之一振。
仿佛，年轻了十岁。
葛国师的眼睛，瞪大了。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
“丹……丹香……”
“这……这是丹成的异象！”
他话音刚落。
只见那座通红的丹炉，炉顶的盖子，突然“嗡”的一声。
一道璀璨的、金色的光柱，从炉口，冲天而起！
光柱中，仿佛有龙凤在盘旋，有仙乐在鸣唱。
整个炼丹阁，都被这道金光，照得，如同仙境。
当光芒散去。
良辰走上前。
他打开了炉盖。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
只见，在丹炉的中央。
一颗龙眼大小的、通体的、金光灿灿的丹药，正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
它旋转着，散发着，温暖而又磅礴的生命气息。
九转金丹。
成了。
葛国师，瘫倒在地。
他毕生追求的，所谓“道法自然”。
竟然，真的，被一个凡人，用最“自然”的方法，给实现了。
他输得，一败涂地。
皇帝，走上前。
他小心翼翼地，用一个玉匣，将那颗金丹，收了起来。
他能感觉到，那颗金丹里，所蕴含的，那股庞大的生命力。
他看着良辰，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炽热。
他将一枚可以号令所有方士的，紫金八卦令，戴在了良辰的脖子上。
“以后，朕的仙道，由你来掌管。”
一名身穿鸿胪寺官服的官员，神色慌张，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
“公公，万国来朝的地图，它……它自己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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