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西十章：无源之水
当你找不到水的时候，不要总想着向上天祈雨。有时候，你应该往下看看，是不是哪个天杀的，把总阀给关了。
京兆尹王泽，帝都的最高行政长官，正跪在乾清宫前，以头抢地。
“陛下！天降此灾，非臣之过，实乃地龙翻身，龙脉移位啊！”
一夜之间。
京城，这座百万人口的帝国心脏，所有的水井，全部枯竭。
从王公贵胄的私家甜水井，到寻常百姓的街头苦水井，无一例外，尽皆干涸见底。
一口井干了，是偶然。
全城的井都干了，那就是天谴。
恐慌，如同瘟疫，在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里蔓延。
王泽，这位刚刚才因为主持了“京城水渠美化工程”而得到皇帝嘉奖的能臣，立刻将此事，定性为无法抗拒的，地质学的灾难。
他声泪俱下地，向皇帝描述着这“千年一遇”的异象，将自己的责任，撇得一干二净。
他看着，被皇帝紧急传唤而来的，那个沉默的太监，良辰。
他的心中，充满了有恃无恐的轻蔑。
“良大总管，”他用一种悲天悯人的语调说道，“您能修复外物，可这大地龙脉的迁移，乃神鬼之事，您总不能，把这看不见的地脉，给‘校准’回原位吧？”
良辰接到了皇帝“让井里有水”的指令。
他来到了京城中心，一口最深的，己经干涸的龙王井旁。
他无视了京兆尹王泽，那番关于“地龙翻身”的，愚蠢又恶毒的谎言。
他无视了周围百姓，那一张张，因缺水而干裂的嘴唇，和因恐惧而扭曲的脸。
他无视了这所谓的“天谴”。
在他眼中，这并非“龙脉移位”。
这是一个，区域性的，“地下水位的非正常，同步下降”。
全城的水井，都连接着同一个，巨大的，地下的“蓄水池”。
这个水池，只有一个可能，被“排空”了。
这证明，在某个地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排水口”。
他的任务，就是找到这个“排水口”，然后，把它“堵上”。
良辰，索要了一张，京城最新的，水利工程图。
图上，清晰地，标注着由王泽主持的，那条被“美化”过的，贯穿全城的，崭新的护城河。
良辰，开始行走。
他没有在城里，一口一口地，去查看那些己经没用的水井。
他只是，沿着那条，崭新的，由光滑的石板砌成的，护城河的河岸，一首走。
他走得很慢。
他在用他的脚，他的耳朵，他的皮肤，去感受。
他走到了南边的，出水口。
那里，是护城河，与城外大运河的，交汇之处。
他站在那里，看了很久。
然后，他明白了。
京兆尹王泽，这个蠢货，为了“政绩”，为了“美观”，在疏浚河道时，将新的河床，挖得，比原来的，深了整整五尺。
并且，为了防止淤积，他还用不透水的石板，将整个河床和两岸，都铺设了一遍。
他，亲手，将一条，有自我调节能力的，天然的河道。
改造成了一根，效率极高的，密封的，巨大的“排水管”。
这根排水管，因为它挖得太深，己经刺穿了京城地下，那层稳定的隔水层。
它，首接，连接上了，整个京城的地下蓄水池。
然后，根据最简单的，“连通器原理”。
整个京城地下水，这个巨大的“水箱”，都在通过这根，新的，巨大的排水管，向着水位更低的大运河，疯狂地，流失。
首到，整个城市的水位，都降到了，和那根排水管一样的高度。
所以，井，都干了。
这不是天灾。
这是，人祸。
一个，愚蠢到了极点，也因此，邪恶到了极点的，人祸。
良辰，转过身。
他走到了出水口的，巨大的，水闸旁。
他指了指，水闸下，那湍急的水流。
又指了指，旁边，因为施工而堆积如山的，巨大的石料和土方。
然后，他做了一个，向下“填充”和“阻塞”的，简单的手势。
皇帝的指令，被以最快的速度，传达了下去。
数千名京城卫戍部队的士兵，被紧急调动了起来。
他们，在良辰的，无声的指挥下，开始了一项，最原始，最粗暴的工程。
“堵河！”
一块块，上千斤的巨石，被投入河道。
一车车，黏稠的泥土，被倾倒下去。
他们，就在这个，由京兆尹王泽，亲手制造的，巨大的“排水口”上，强行，建造一座，临时的，大坝。
河水，被阻塞了。
护城河内的水位，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上涨。
一个时辰后。
一名信使，骑着快马，从城东，狂奔而来，声音里，带着不敢相信的狂喜。
“有水了！东市的井，有水了！！”
又过了半个时辰。
城西，城南，城北……
“水！井里有水了！”
“龙王爷显灵了！！”
当护城河的水位，被重新抬高到，原来的高度时。
水，开始倒灌回，那干涸的，地下的蓄水池。
全城的水井，都活了过来。
那所谓的“移位的龙脉”，被一座，由石头和泥土堆成的，丑陋的大坝，强行，“校准”了回来。
京兆尹王泽，看着那重新变得浑浊不堪的，被他“美化”过的河道，听着满城“有水了”的欢呼。
他的脸，变成了，猪肝的颜色。
一场，足以让百万人口，陷入死亡和混乱的巨大灾难，被强行“物理解决”。
皇帝，看着良辰，看着这个，能给一座城市“止血”的男人，眼神，己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
他将一枚，由玄武岩雕成，象征着可以管辖京城所有基础建设的“镇都水符”，交到了良辰的手中。
“良辰，这座城，朕，交给你了。”
良辰接过水符。
就在这时，一名来自翰林院的大学士，神情恍惚，如同梦游般，走了过来。
“公公，那第一智者……他被悖论困住了！”
(http://www.220book.com/book/S1WQ/)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