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在人群中找到一个人，只需要听他心跳的声音
想要在无数人中，找到特定的那一个，其实并不需要用眼睛，你只需要，听他心跳的声音。
“王爷！快走！他……他不是人！他能看见声音！”
天音圣母那凄厉的警告，成了靖王爷最后的救命稻草。
只见对岸的靖王，眼中闪过一丝骇然，随即，他毫不犹豫地，猛地一拉马头！
他没有选择逃向远方，而是如同泥鳅入水一般，一头扎进了自己那己经彻底陷入混乱的、数万人的大营之中！
“杀——！”
皇帝的大军，如同黑色的怒潮，涌上了陆桥，与叛军，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一瞬间，喊杀声、兵刃碰撞声、惨叫声、战鼓声，混杂成了一锅，震耳欲聋的，死亡的沸粥。
数万人在一个巨大的、无序的营地里，疯狂地厮杀，奔逃。
锦衣卫指挥使季衡，冲到皇帝身边，他看着眼前那混乱的战场，狠狠地一拳，砸在了自己的掌心。
“该死！”
他的声音，充满了专业人士的懊恼与无力。
“他躲进去了！靖王在军中数十年，对大营的每一处，都了如指掌！”
“这等乱局，如同大海捞针！就算我们最终能赢，他也早就从我们不知道的地道、暗门，逃之夭夭了！”
“我们，抓不住他了！”
他下了结论。
一个，让皇帝脸色瞬间铁青的结论。
季衡转过头，他那如同刀锋般的目光，落在了刚刚踏上对岸土地的良辰身上。
“良公公！”
他的语气，充满了挑战与讥讽。
“恭喜你，你的小把戏，成功地，把我们送到了对岸。”
“可现在呢？”
“战场，是天下间，最混乱，最无序的地方！”
“你的那些所谓‘物理’，在这里，还能管用吗？”
“你，可能从这上万个，正在移动的、呐喊的、厮杀的人当中，把靖王爷，给指出来吗？”
“你，做得到吗！”
皇帝的拳头，捏得更紧了。
他看着那片混乱的战场，眼中，满是即将失去猎物的，暴怒。
他看向良辰。
良辰接到了指令。
他没有去看那混乱的战场，更没有去思考什么“大海捞针”的难题。
天音圣母的那句话，还在他耳边。
“他能看见声音。”
在他的世界里，战场，不是一片混乱。
它，只是一片，由无数个，独立的声音，所组成的，嘈杂的“声场”。
他要做的，不是用眼睛去看。
而是用耳朵，去“听”。
良辰缓缓地，走到了那座由巨石构成的新陆桥的尽头，站在了战场的边缘。
然后，他闭上了眼睛。
那一瞬间，整个世界，都变成了声音的海洋。
刀剑碰撞的锐响。
士兵临死的惨叫。
军官声嘶力竭的咆哮。
战鼓疯狂的轰鸣。
所有的一切，都涌入他的耳中。
但他，将这些，全都当成了背景。
他在听，更深层的东西。
他在听……心跳。
咚咚……咚咚……咚咚……
成千上万颗心脏，因为恐惧、因为愤怒、因为剧痛，而疯狂跳动的声音，汇成了一片，狂暴的，血肉的雷鸣。
但这片雷鸣之中，必然，隐藏着一个，独一无二的，不谐之音。
一个，属于靖王爷的，“两颗心脏”的，特殊频率。
咚咚……滴答……咚咚……滴答……
良辰的听觉，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开始缓缓地，扫过整片战场。
左翼，三千人，三千颗心脏在狂跳，没有机械声。
中军，五千人，喊杀声最烈，五千颗心脏在咆哮，没有机械声。
他的“听觉雷达”，缓缓地，扫向了叛军大营的后方。
那里，远离了主战场，只有一些，负责后勤的，慌乱奔逃的辅兵。
突然。
他“听”到了。
一个，极其微弱的，几乎被完全淹没的，却又无比清晰的，独特的节拍。
咚咚……滴答……
咚咚……滴答……
那声音，正在快速移动。
它没有冲向战场，也没有逃向远方。
它，正朝着大营后方，一个，毫不起眼的，巨大的马料帐篷，移动过去。
良辰，睁开了眼睛。
他锁定了目标。
他转身，从旁边一名己经看傻了的御前侍卫手中，拿过了一张长弓。
又从箭囊里，抽出了一支，狼牙箭。
他这一生，从未射过箭。
良辰将狼牙箭，搭在了弓弦之上。
他没有用眼睛，去瞄准。
他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他缓缓地，将弓，拉成了一轮满月。
弓弦，紧紧地，贴在了他的耳边。
他在用耳朵，瞄准。
他在瞄准，那个，在万里之外，却又近在咫尺的，独一无二的声音。
咚咚……滴答……
就是你。
他松开了手。
嗡——！
弓弦剧震！
那支狼牙箭，化作一道黑色的流光，以一个不可思议的、极高的抛物线，冲上了天空！
它飞过了厮杀的人群，飞过了无数的营帐。
它，仿佛，漫无目的。
季衡看到这一幕，不屑地，冷哼一声。
“盲射？他这是，彻底疯了……”
话音未落！
那支飞到了最高点的狼牙箭，开始急坠而下！
它的目标，精准无比！
正是，大营后方，那个，毫不起眼的，巨大的马料帐篷！
噗——！
一声闷响！
狼牙箭，没有射中任何人。
它，狠狠地，钉在了那个马料帐篷的门口，距离门帘，不过三寸的，地面之上！
箭尾，还在因为巨大的力量，而疯狂地颤抖！
帐篷的门帘，被一只手，刚刚掀开。
一个身穿黄金锁子甲的、高大的身影，正准备钻进去。
他，被这支，从天而降的箭，给生生地，钉在了原地！
是靖王！
他，正准备，从这个帐篷里的地道，逃出生天！
那支箭，如同一根审判的食指，将他的位置，精准地，暴露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在那里！”季衡反应最快，他发出一声狂喜的怒吼，“抓住他！”
数十名锦衣卫的高手，如同猎犬一般，瞬间脱离主战场，朝着那个帐篷，狂扑而去！
靖王的退路，被彻底封死！
季衡，这位帝国的追踪之王，呆呆地看着那支还在颤抖的箭，又看了看那个，闭着眼睛，仿佛什么都没做的太监。
他所有的骄傲，他所有的专业，他所有的情报网，在这一刻，都被，这一记，匪夷所is所思的，“听声辨位”的盲射，给击得，粉身碎骨。
皇帝，看着自己的叔父，被一群如狼似虎的锦衣卫，从帐篷里，拖了出来。
他看着那个，曾经让他无比敬畏的，战无不胜的皇族亲王，此刻，却如同丧家之犬。
他缓缓地，走到了良辰的身边。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了良辰的肩膀上。
“良辰，你不是人。”
他的声音，无比复杂。
“你是朕的眼，是朕的耳。”
“是朕，替天行道的那把，最快的刀。”
被铁链锁住的靖王，被押解着，从良辰的身边，走过。
他没有看皇帝。
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良手。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恐惧。
只有一种，诡异的，带着一丝怜悯的，胜利者的微笑。
他开口了。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如坠冰窟。
“你杀不了我。因为这天下，很快，就不是陛下的了。去看看你们的粮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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