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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纸上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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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小六的喘息声在绣楼里格外清晰。

她推开门时带起一阵风,吹得烛芯噼啪爆响,映得妆台铜镜上的裂痕忽明忽暗。

兰裳看着小丫头鬓角歪到耳后的珠花,还有手背上那抹新鲜的泥点——那是翻墙时蹭上的,和前日她让小六去西市买丝线时摔的泥印子,连位置都差不多。

"先喝口茶。"兰裳倒了盏温水递过去,指尖掠过茶盏边沿时,刻意压下了微微发颤的力道。

她早该想到,赵铁骑若有消息,断不会走正门。

三年前裴府被抄时,这老卒背着受伤的三营副统领连夜逃出京城,从此销声匿迹,如今突然现身,必是有要紧事。

小六接过茶盏,喉结动了动,终究没喝。

她解怀时,衣襟下露出半截油纸包,墨香混着草灰味散出来——那是边关信鸽常用的防蛀墨。

兰裳的指甲轻轻掐进掌心,三年前她替裴砚舟收过太多这样的军报,墨里掺的草灰比例,她闭着眼都能闻出来。

"赵叔说......他回了。"小六把油纸包放在案上,手指还沾着油纸的褶皱,"他让我跟您说,当年裴府旧部里,没降的都还活着。"

兰裳的指尖在油纸包上顿住。

纸包边缘洇着极淡的茶渍,是赵铁骑特有的暗号——当年在将军府,老卒总爱用茶盏扣军报,说"茶渍能挡蟊贼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指甲盖抵着油纸慢慢撕开,泛黄的信笺上,赵铁骑的字迹歪歪扭扭,像老树根盘在土埂上:"北境粮道半月内调了七拨,胡骑的马粪在青盐滩积了半尺厚,怕是要动大的。

旧部里有个叫牛二的,现在给沈侧妃管庄子,他说......"

信笺在她手里簌簌作响。

兰裳突然想起前日在库房发现的账册,"陈阿大""王铁栓"这些名字下的深痕,原来不是顶罪的幌子,是沈侧妃拿裴家旧部的家眷当人质,逼他们做军资转卖的活计!

她攥紧信笺,指节泛白,耳边嗡嗡响着裴砚舟三年前摔碎茶盏的声音:"你说这些粮车是去北境的?

那为何我派去的暗桩,连半车粮草都没见着?"

"大小姐?"小六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兰裳这才发现自己把信笺攥出了褶皱,赶紧展开抚平,目光扫过最后一行:"兰裳姑娘,当年裴将军错怪你,老卒我给您赔罪。"

窗外的银杏叶又落了一片,啪嗒打在窗台上。

兰裳突然想起妆匣最底层的暗格,那里压着三年前被裴砚舟撕碎的婚书,碎纸片上还沾着他的血——那天他说她通敌,她要解释,他挥剑斩断她的袖扣,剑尖擦过她手腕时,划开了道血口。

"小六,去把妆匣拿来。"她的声音突然轻了,像怕惊飞了什么。

小六应了声,踮脚从妆台最上层取下朱漆匣子,铜锁"咔嗒"一声开时,兰裳的手指在匣底摸索,触到那枚温凉的凤翎佩。

这是生母临终前塞给她的。

当年嫡母苛待生母,她跪在病榻前哭,母亲就用最后一口气给她戴上这枚玉佩:"阿裳,娘没别的能给你,就这半块凤翎,是当年你外祖父在战场上捡的。"后来她才知道,外祖父是前镇北将军的幕僚,战死时怀里还揣着半块凤翎。

兰裳翻转玉佩,烛火下,背面极细的刻痕突然显了出来——"以智破敌,以信立威"。

她屏住呼吸,指甲轻轻划过那些小字,像是触到了母亲的体温。

原来母亲早知道,她终有一日要走这样的路;原来这半块凤翎,从来不是什么遗物,是母亲藏了二十年的锦囊。

"小六,去看看院外有没有人。"兰裳把玉佩塞进袖中,信笺和账册抄本一起收进暗格里。

小六应了声,掀开门帘出去,脚步声消失在楼梯口时,她听见更夫敲了三更梆子。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一片两片,落在她绣鞋尖上。

兰裳望着案头未写完的素绢,"吴氏虽倒,鹰犬犹存"那行字被烛火映得发亮。

赵铁骑说胡骑要动大的,沈侧妃的庄子里藏着旧部的家眷,而裴砚舟还在三法司查着吴文远的余党......她突然站起来,绣裙扫得妆台乱响,铜镜里的影子跟着晃,像要破镜而出。

更夫的梆子声又响了。

兰裳摸出腰间的银簪,在暗格里的账册抄本上划了道痕——这是给裴砚舟的暗号,当年他们约定,有紧急军情时,就在信末划道斜线。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北境的方向,似乎有火光在云层后若隐若现。

"小六。"她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冷硬,"去把周管事、李妈妈还有门房老张头叫到西厢房,就说......"她顿了顿,指尖抚过袖中温热的凤翎佩,"就说我要查这个月的庄子账。"

小六的脚步声再次响起时,兰裳己经把所有东西收进了暗格。

她望着铜镜里自己的影子,眼底的暗芒像淬了火的剑,终于不再藏着掖着。

窗外的银杏叶还在落,却落不进她心里——她的心里,己经有了要烧穿黑夜的火。

西厢房的烛火被穿堂风撩得忽明忽暗,兰裳望着门框上晃动的人影,听见周管事的布鞋碾过青砖的声响——他总爱把鞋帮子踩塌半截,这拖沓声在妫府二十年没变过。

"大小姐。"周管事率先跨进门,鬓角沾着星子似的夜露,手里还攥着没系好的腰带。

他身后是李妈妈,发髻歪在耳后,发间银簪勾着半片碎布,显然是从被窝里急着钻出来的;门房老张头最末,扛着根烧火棍,见兰裳坐在主位,慌忙把棍子往背后藏,"小的...小的怕路上有贼。"

兰裳的目光扫过三人发皱的衣襟,喉间泛起一丝酸意。

三年前她做定北王妃时,这几个管事见了她连头都不敢抬;如今她被废归家,反倒是这些最底层的仆役,在她被嫡母罚跪祠堂时偷偷送姜茶,在她被庶妹推下水时扔过救生圈。"坐。"她指了指下首的木凳,声音比窗外的风还轻。

周管事的屁股刚挨着凳沿就弹起来:"使不得,使不得。"他搓着掌心的老茧,"您唤小的们来,可是库房的账有差?

前日李妈妈盘库,说绸缎少了两匹——"

"不是绸缎。"兰裳从袖中抽出账册抄本,摊开在案上,"是边关采买。"

李妈妈的手突然抖了。

她年轻时跟着老夫人管过几年外院,最知道"边关"二字在妫府是忌讳——三年前裴府通敌案,最先查的就是给北境送粮的商队。"大...大小姐?"她的指甲掐进掌心,"这...这要查的话,得经主母允准吧?"

"主母若准了,还轮得到我们查?"兰裳的指尖划过账册上"陈阿大"的名字,"你们可知陈阿大是谁?

三年前裴府火头军,现在给沈侧妃管庄子。

他名下记着三十车木料,可庄子里连块木板都没见着——那些木料,早换了胡骑的马料。"

老张头的烧火棍"当啷"掉在地上。

他原是裴府门房,裴家出事那天,是他开的侧门放赵铁骑逃命。"小的就说..."他蹲下身捡棍子,声音闷在裤管里,"前日见庄子里的车半夜出城,车轱辘上沾着青盐滩的红土——那地方,除了胡骑的马队,谁会去?"

兰裳按住他的手背。

老张头的手像块老树皮,掌心还留着当年替裴砚舟递军报时被火漆烫的疤。"我要你们记的,是每个跟边关采买打交道的人,从账房先生到赶车的脚夫,"她的声音突然冷下来,"尤其是那些...家里有当兵的,或者老家在北境的。"

周管事突然首起腰。

他想起半月前,账房的孙先生说要给老家捎信,可孙先生的老家在江南,捎信却走的是北境商队。"小的明白。"他抹了把额头的汗,"明日起,采买单子上的人名,小的都另抄一份,夹在旧账本的《朱子家训》里——当年老夫人查私账,就是这么藏的。"

李妈妈扯了扯他的衣袖,朝兰裳使眼色。

兰裳懂那眼色里的意思:周管事嘴快,但李妈妈心细,老张头能镇得住门房。

她从暗格里摸出半块凤翎佩,放在案上:"这是我生母的遗物,你们若信我,就把记好的本子塞在凤佩底下。"

更夫敲过五更梆子时,三人陆续退了出去。

兰裳望着他们佝偻的背影消失在廊下,忽然想起裴砚舟说过的话:"真正的兵,不在金戈铁马,在人心。"她摸了摸袖中温热的凤佩,铜镜里的自己,眼尾还带着熬夜的青黑,可那双眼却亮得像北境的星子。

城郊军营的狗突然叫了。

赵铁骑贴着墙根蹲在阴影里,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马粪味——裴府的马厩,当年也是这股子腥甜。

他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这是旧部王大胆的暗号:三长两短敲酒葫芦,连敲三遍。

"谁?"墙头上的哨兵端着火铳,月光在枪管上划出冷光。

赵铁骑没说话,把葫芦往地上一磕,酒液溅在青石板上,混着草灰的味道漫开——当年裴砚舟的军报,墨里总掺草灰防蛀。

哨兵的火铳垂了下去。

他翻身跳下来,粗布短打下露出半截龙纹刺青——那是裴家暗桩的标记。"赵叔?"他的声音带着颤,"您...您还活着?"

赵铁骑拍了拍他的肩。

这小子叫狗剩,当年才十五岁,跟着他喂过马。"活着呢。"他从怀里掏出兰裳的信,"大小姐掌了妫府,能压得住内宅的耗子。

可北境的事..."他指了指军营深处的粮草堆,"胡骑的马粪在青盐滩积了半尺厚,咱们的粮道,怕是要断。"

狗剩的喉结动了动。

他望向粮草堆旁的帐篷,那里亮着灯,影影绰绰有几个身影——是沈侧妃派来的监军。"王大胆在西三帐,"他压低声音,"前儿他说,监军要把粮车往南调,说是去扬州,可扬州的粮仓早满了。"

赵铁骑的拳头捏得咔咔响。

他想起兰裳信里的字:"旧部的家眷在沈侧妃庄子里,拿人换粮。"月光爬上墙头时,他拍了拍狗剩的背:"去把王大胆、牛二都叫过来。

咱们裴家的兵,不能看着将军再被冤枉一次。"

次日辰时,妫府议事厅的檀香烧到第三柱。

兰裳踩着晨露进来时,周管事他们己经候在厅外,每人怀里都抱着个布包——是昨夜记的账。

她扫过众人紧绷的脸,忽然笑了:"别怕,今日要做的,不只是护住这座府邸。"

她展开赵铁骑的信,墨迹在晨光里泛着青:"北境粮道半月内调了七拨。"厅里的呼吸声突然重了。

李妈妈攥着布包的手青筋凸起:"大小姐是说...要帮裴将军?"

"裴将军现在还在三法司查吴文远的余党,"兰裳的指尖划过信上的茶渍暗号,"可真正的耗子,在咱们后院。"她望向窗外的银杏,新抽的嫩芽在风里晃,"从今日起,你们记的不只是账,是北境的命。"

散厅时己近正午。

兰裳捧着凤翎佩回绣楼,路过前院时,瞥见小六在假山后探头探脑,手里攥着块帕子,帕角沾着墨渍。

她刚要开口,小六却转身跑了,裙角扫落一片桃花,落在青石板上,像一滴未干的血。

夜凉时,兰裳在妆匣前梳头。

铜镜里的影子突然晃了晃,她转头,正看见小六猫着腰溜进来,发间的珠花歪在耳后——和昨夜翻墙时一个模样。

小六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纸角洇着极淡的茶渍:"大小姐...西市的王老板说,有您的信。"

兰裳的指尖在油纸包上顿住。

她听见窗外的银杏叶沙沙响,像极了北境的风,卷着胡骑的马蹄声,正从云端漫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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