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言之将死，其眼更利
人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但有时候，人之将死，其眼更利。
“吱嘎——”
冷宫那扇破旧的木门被一只穿着黑缎靴子的脚猛地踹开，撞在墙上，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呻吟。
寒风像刀子一样灌了进来，卷起地上的几片枯叶，打在华玟单薄的囚衣上。
她本能地缩了缩肩膀，缓缓抬起头。
门口站着一个面白无须的太监，眼角吊着，嘴角撇着，一手提着个食盒，另一只手正不耐烦地掸着自己靴子上的灰，
仿佛踩了这冷宫的地，都脏了他的脚。
“哟，我们的华妃娘娘，还没冻死呢？” 太监的声音又尖又细，像一根针，首往人耳朵里扎。
他叫魏进，以前在华玟的宫里，连给她提鞋都不配，见了她都要跪在地上磕头。
可现在，华家倒了。
通敌叛国的罪名，像一座山，把整个华氏家族压得粉碎。
父亲和兄长们在菜市口问斩，女眷全部没入教坊司，而她这个曾经盛宠一时的皇妃，被打入这比死还难受的冷宫。
不过三天，世道就全变了。
华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她的嘴唇干裂，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但那双曾经顾盼生辉的眸子，此刻却如一潭死水，不起半点波澜。
“怎么，傻了？” 魏进见她不答话，嗤笑一声，迈着八字步走了进来。
他将食盒“砰”地一声砸在满是灰尘的桌上，那力道震得桌腿都在晃。
“陛下仁慈，还念着旧情，特意在你上路前，赐你一杯践行酒。”
魏进说着，从食盒里取出一只精致的白玉酒壶，和一只相配的酒杯。
他慢条斯理地倒满一杯酒，酒液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碧色，一看便知是穿肠的剧毒。
“华玟，接旨吧。” 魏进捏着嗓子，阴阳怪气地喊道，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快意和残忍，
“喝了这杯‘恩典’，你也好早点去跟你那叛国的爹和哥哥团聚！”
华玟的身体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她的视线从那杯毒酒，缓缓移到了魏进的脸上。
“是陛下的旨意，还是别人的旨意？” 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像被砂纸磨过。
魏进的三角眼眯了起来，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死到临头了，还分得那么清？天子脚下，谁的旨意，不都是陛下的旨意？”
他向前一步，将酒杯重重地推到华玟面前，碧色的酒液晃了晃，几乎要洒出来。
“少废话，喝！” 他的语气变得凶狠，“咱家可没那么多功夫陪你在这耗着！淑妃娘娘还在等着咱家回去复命呢！”
话一出口，魏进的脸色微微一变，似乎是说漏了嘴。
但看到华玟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又立刻放下心来，脸上重新挂上残忍的讥笑。
知道了又如何？一个将死之人，还能翻了天不成？
“原来是淑妃。” 华玟低声说，嘴角竟然勾起一抹极淡的、凄凉的笑意，
“我待她如亲姐妹，没想到，最后是她急着要我的命。”
“姐妹？你也配？” 魏进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叫了起来，
“淑妃娘娘天仙般的人物，岂是你们这种叛国贼的女儿能攀扯的？
你霸占陛下的宠爱那么久，早该有这个下场！快喝！别逼咱家动手！”
华玟撑着桌子，缓缓站了起来。她盯着那杯酒，又抬头看了看魏进。
“我不喝。”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让魏进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 他耐心耗尽，猛地伸手，一把抓住华玟的头发，将她的头狠狠向后扯去，另一只手端起酒杯，就要往她嘴里灌。
华玟拼命挣扎，酒液洒了大半，溅在她的脸上、脖子上，冰冷刺骨。
“贱人！” 魏进气急败坏，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华玟的额头磕在粗糙的地面上，瞬间便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
他看着倒在地上，连挣扎都变得微弱的华玟，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灌酒太麻烦了。
他阴冷一笑，手从袖子里滑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金簪，是当年他为了巴结华玟身边的大宫女，特意送的。如今，这支簪子却成了取她性命的凶器。
“既然你自己找死，就别怪咱家心狠手辣了！”
他猛地扑了上去，用膝盖死死压住华玟的身体，举起金簪，对准她的心口，毫不犹豫地刺了下去！
“噗——”
尖锐的簪子没入皮肉。
剧痛，如同炸开的烟花，瞬间吞噬了华玟所有的神志。
她的眼睛猛地睁大，生命力随着胸口涌出的鲜血，正被飞速地抽离。
好冷……好痛……
意识，正在沉入无边的黑暗。
魏进看着她涣散的瞳孔，得意地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怨毒又炫耀地低语：
“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自己挡了别人的路。
淑妃娘娘说了，只要你死了，她就会……就会赏我一百两银子，给我娘治病……”
就在这一瞬间，就在华玟的意识即将彻底消散的刹那。
魏进那张扭曲的脸，和他怨毒的话语，仿佛一道惊雷，劈开了她脑中无尽的黑暗。
【恶意！】
【欺骗：赏银一百两】
【真相（画面）：一袋沉甸甸的银子，一个躺在病床上气若游丝的老妇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
【致命弱点：母亲的病】
无数纷乱的信息碎片，像决堤的洪水，疯狂地涌入华玟的脑海！
她看到了！
她看到魏进从淑妃的宫女手里接过一个钱袋，
她看到魏进跪在床边，为一个病重的老妇人哭泣，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内心深处那种对银子的渴望和对母亲病情的绝望！
这是……什么？
濒死的剧痛和这诡异的感知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她的身体正在死去，但她的脑子，却从未像现在这样清醒过！
魏进以为她在做最后的挣扎，正准备拔出簪子，给她再来一下。
就在这时，他听到身下那个己经气若游丝的女人，用一种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五十两……银子……够给你娘……买棺材吗？”
魏进的动作，猛地僵住了。
他脸上的得意和残忍，瞬间凝固，像是被冰封的雕塑。
他……他听到了什么？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华玟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
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死寂，取而代之，是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仿佛能洞穿一切的诡异光芒！
“你……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在发抖，连自己都没察觉到。
华玟的嘴角，血沫不断涌出，但她却笑了。
【断言】！
这个词突兀地出现在她的脑海，她福至心灵，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脑中闪过的画面，变成了首击灵魂的审判！
“淑妃……只给了你五十两……剩下的五十两……要等你杀了我……再去领。”
“你以为……你拿得到吗？”
“杀了我……下一个死的就是你……灭口……”
轰！！！
魏进的脑袋里，仿佛有惊雷炸响！
他像见了鬼一样，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珠子瞪得快要掉出眼眶！
她怎么知道的？！
她怎么可能知道淑妃只先给了五十两？！
她怎么可能知道自己最大的恐惧就是事后被灭口？！
这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不……不是的！你胡说！你胡说八道！” 他惊恐地尖叫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他想要反驳，但华玟那双眼睛，就像两把锋利的尖刀，刺穿了他所有的伪装和谎言。
恐惧，像藤蔓一样，瞬间扼住了他的心脏。
他看着身下这个浑身是血，却笑得无比诡异的女人，感觉自己面对的不是一个将死的废妃，而是一个从地狱爬回来的恶鬼！
他所有的狠厉和嚣张，在这一刻，被彻底击得粉碎！
“啊——！”
魏进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猛地松开手，连滚带爬地向后退去，仿佛身上沾了什么最可怕的东西。
他撞翻了桌子，玉壶和酒杯摔在地上，西分五裂。
他看了一眼那滩碧色的毒酒，又看了一眼华玟，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跑！
快跑！
他手脚并用地爬到门口，甚至不敢回头再看一眼，屁滚尿流地冲进了外面的黑暗里。
冷宫，又恢复了死一样的寂静。
只剩下华玟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冰冷的血泊中，大口地喘息着。
她还活着。
胸口的剧痛提醒着她刚才发生的一切。
她缓缓地闭上眼睛，感受着脑海里那股奇异而强大的力量。
世界，不一样了。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的，带着几分慵懒和轻蔑的女声，从那洞开的门口传来，仿佛黑夜里的毒蛇，吐着信子。
“废物一个，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看来，还得我亲自来。”
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宫斗？灵言异能！冷宫废妃崛起！》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S2T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