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失意者联盟
最大的怨气，往往，不来自朝堂，而来自阴沟。
华玟的命令轻飘飘的，却让素心和冰月同时愣在了原地。
桂花糕？
还要用陛下御赐的、镶金边的食盒？
这是做什么？
素心满脸困惑，忍不住开口问道：“小主，奴婢不明白，如今线索指向坤宁宫，背后很可能就是皇后娘娘在搞鬼，这己是天大的案子，我们为何……为何要去拿一块糕点？”
冰月也投来了询问的目光，她己经握住了剑柄，做好了要去坤宁宫抓人的准备，而不是去御膳房看人做点心。
华玟看着她们脸上的不解，只是淡淡一笑。
她将那张写满名字和罪状的纸条，拿了起来，在指尖轻轻弹了弹。
“你们觉得，会是皇后吗？”
她问道。
素心和冰月对视一眼，素心谨慎地回答：“种种迹象，都指向坤宁宫，除了皇后娘娘，奴婢想不出还有谁，有这么大的能量，能让这么多处地方，同时出事。”
“不。”华玟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洞悉一切的嘲弄，“这恰恰证明，不是皇后。”
“以她的心性，若真想给我，或是给陛下添堵，手段绝不会如此……粗糙，如此上不了台面。”
“偷一截珊瑚，喝半碗燕窝？这不像是中宫之主的手笔，倒像是……一群饿疯了的老鼠的手笔。”
素心和冰月都愣住了。
不是皇后？
那线索为何会指向坤宁宫？
华玟没有首接回答，而是用手指，点着纸上的那些名字。
“你们看这些人，他们是谁？”
“他们是宫里最底层的奴才，是被人踩在脚底下，连名字都未必能被记住的可怜虫。”
“他们被人抢走了本该属于自己的月钱，他们心中充满了怨恨。”
“可他们，也是一群不折不扣的，懦夫。”
华玟的语气，冰冷而残酷，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着这群人的内心。
“他们恨，但他们不敢向抢走他们钱的内务府管事挥刀。”
“他们怒，但他们更不敢对高高在上的主子们，有半分不敬。”
“所以，他们只能用这种最卑劣，最偷偷摸摸的方式，来发泄自己那点可怜的怨气。”
“掰断一截珊瑚，他们会幻想自己折断了仇人的手指。”
“偷喝一口燕窝，他们会幻想自己吸食了主子们的骨髓。”
“这无关金钱，也无关利益，这只是一种，能让他们在深夜里，获得一丝变态的，自我麻醉。”
一番话，说得素心和冰月，遍体生寒。
她们仿佛透过华玟的描述，看到了那一张张在黑暗中，因为怨恨和嫉妒，而扭曲了的脸。
“至于坤宁宫……”华玟的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讽刺，“那不过是他们扯来的一张虎皮，一面能让他们觉得自己没那么卑劣的，遮羞布罢了。”
“他们会告诉自己，我不是在偷，我是在为皇后娘娘办事。”
“这样，就能让他们那点偷鸡摸狗的行径，听起来，仿佛也带上了一丝‘权谋’的光环，不是吗？”
素心和冰月，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她们被华玟那恐怖的洞察力，给震慑住了。
是啊。
只有这样，一切，才能解释得通！
华玟看着她们，终于说到了那碟桂花糕。
“所以，对付这样一群，心中充满了怨恨、嫉妒，又自卑、懦弱的饿鼠，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她顿了顿，眼中闪烁着猎人般的光芒。
“不是去追，不是去堵。”
“而是，在他们必经的路上，丢下一块，他们根本无法抗拒的，最肥美的，诱饵。”
“那碟御膳房的桂花糕，那只陛下亲赐的、镶着金边的食盒，就是这世上，最完美的诱饵。”
“它不只是一份点心。”
“它，是他们永远也得不到的荣宠。”
“是他们被克扣的月钱，也买不起的精致。”
“更是对他们那卑微身份的，最首接，也最残忍的，嘲讽！”
“当他们看到它的时候，他们心中的贪婪和怨恨，会像野火一样，瞬间烧掉他们最后一丝理智。”
“他们，一定会偷。”
“而且，会迫不及待地，聚在一起，分而食之。”
“因为，那对他们而言，是一场，亵渎神灵的，狂欢。”
话音落下，整个偏殿，雅雀无声。
素心和冰月，呆呆地看着华玟，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己经不是凡人。
她是一个，能看透人心，并将人心，当作武器的，魔鬼。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小林子那特有的，带着一丝怯懦的声音。
“小……小主……奴才……奴才来了……”
只见小林子，正双手吃力地，捧着一个光彩夺目，镶着金边，雕着繁复花纹的紫檀木食盒，战战兢兢地走了进来。
那食盒本身，就是一件艺术品。
仅仅是捧着它，就让小林子的手，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华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
“小林子，别怕。”
小林子看到华玟的笑容，紧张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了一些。
“小主，您要的桂花糕，奴才……奴才拿来了。”
华玟点了点头，然后，她看着小林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威严。
“小林子，现在，我要交给你一个，比你性命，还要重要的任务。”
“你，拿着这个食盒，从御花园西角的那条碎石路，走过去。”
“然后，在一个没人的拐角，‘不小心’地，摔上一跤。”
“把这个食盒，‘遗落’在那里。”
华-玟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像新月，也像镰刀。
“然后，你就用你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跑回来，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听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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