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机场的广播用英法德三语循环播报着航班信息，沈棠拖着登机箱走出闸口时，睫毛上还沾着机舱空调带来的薄霜。
她一眼就看见了接机的人——穿深灰西装的男人举着A4纸，被风掀起的边角正好露出"沈"字的三点水，和短信里的照片分毫不差。
"沈小姐。"男人上前半步，口音里带着瑞士德语特有的卷舌音，递上名片时指节泛着常年握钢笔的茧，"我是阿尔卑斯信托的律师克劳德，受匿名客户委托为您服务。"
沈棠接过名片，指尖扫过烫金的"跨境资产托管"字样。
前世她做全职太太时替陈默整理过海外账户文件，这种专为富豪打理隐秘资产的信托公司，通常只出现在离婚案的财产分割清单最末页。
"带路。"她把名片收进西装内袋，动作从容得像是约了场普通下午茶。
克劳德的喉结动了动，没接话，转身时西装下摆露出腰间的对讲机——果然是有备而来。
黑色商务车碾过机场高速的积雪，沈棠望着车窗外迅速后退的冷杉林，手指在手机备忘录上快速敲击："朱倩，查阿尔卑斯信托近三年在亚洲的托管客户，重点是与林薇、陈默有资金往来的。"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瞥见后视镜里克劳德的目光——那是保镖观察目标时特有的审视，像在确认猎物是否带刺。
"客户选的会所离莱蒙湖很近。"克劳德突然开口，语气比刚才多了丝温度，"您要看看湖景吗？"
沈棠抬眼，透过车窗果然望见蓝灰色的湖面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前世她最后一次出国是陪陈默参加林薇的画展，在卢浮宫外被推下台阶时，也是这样阴沉沉的天气。"不必。"她收回视线，指甲轻轻叩了叩膝盖上的公文包，里面装着顾川连夜整理的林薇境外账户可疑流水，"我赶时间。"
会所的铁艺门在车停下时自动打开，门柱上的铜牌被雪水冲得发亮，"云雀庄园"西个法语字母在冷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感。
克劳德拉开后车门，寒风裹着松木香灌进来，沈棠裹紧羊绒大衣下车，注意到门廊下站着个戴墨镜的男人——他靠在雕花栏杆上，黑色大衣下摆沾着未融的雪，左手无名指戴着枚银戒，戒面刻着某种她熟悉的图腾。
"沈小姐，久仰。"男人首起身子，摘下墨镜的动作很慢，像是要刻意让她看清自己的脸。
沈棠的瞳孔微微收缩。
这张脸......前世从未在记忆里出现过，可那眉骨的轮廓、眼尾的细纹，分明和她上周在风控部看到的"星耀资本"董事局照片里某个模糊身影重叠——那是家在新能源领域和她竞争了三年的神秘投资公司。
"我该怎么称呼您？"她微笑着伸手，指尖在触到对方手掌前半寸顿住——对方掌心有层薄茧，是常年握高尔夫球杆的痕迹，和林薇朋友圈里"慈善晚宴贵宾"的照片里，某个总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如出一辙。
男人没接她的手，转身推开会所大门："叫我先生就行。"他的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丝绸，"请坐，沈小姐，我有份礼物要送你。"
红木茶几上的牛皮纸袋敞着口，沈棠刚坐下就看见最上面那张纸——林薇的签名，在"瑞士联合银行"的转账凭证上格外刺眼。
她翻页的动作顿了顿，第二页是她三年前审批通过的"极光新能源"项目尽调报告，第三页是陈默上个月在米兰买钻戒的刷卡记录，连收银员的签名都清晰可辨。
"你的一切，都在我们掌握之中。"男人端起骨瓷杯抿了口茶，"包括你重生后做的每一个选择。"
沈棠的指尖在文件上微微发颤。
重生的秘密......她猛地抬头，却见男人正用银匙搅动茶水，涟漪里倒映着她骤冷的脸。
茶水的温度突然变得刺喉，她想起前世咽下最后一口药时，床头柜上那杯温水也是这样的温度——是林薇端来的。
"沈小姐似乎很惊讶？"男人放下杯子，杯底与木桌相碰的轻响在空荡的会客厅里格外清晰，"别紧张，我们不是敌人。"他指节敲了敲林薇的转账记录，"你想知道她为什么能精准截胡你的每个项目吗？想知道陈默的出轨是偶然还是有人推波助澜吗？"
沈棠按住几乎要跳出胸腔的心脏。
前世她以为是自己蠢，是陈默贪新厌旧，是林薇手段高明，却从没想过背后有双看不见的手。
此刻文件上的每一个签名都在灼烧她的视网膜，像前世医院白墙上的倒计时，每分每秒都在提醒她：这不是巧合。
"你掌握的只是表面。"她忽然笑了，指尖划过陈默的刷卡记录，"真正的问题是——"
"叮。"
茶几上的手机震动起来，是顾川的视频请求。
沈棠按下接听键，屏幕里立刻弹出他带着青黑的眼尾，背景是公司顶楼的落地窗，陆家嘴的灯光比日内瓦的雪更亮。
"到了？"他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却足够清晰。
沈棠望着男人突然绷紧的下颌线，把文件往茶几中央推了推："到了。"她对着镜头晃了晃手中的茶盏，"这里的茶有点苦。"
顾川的瞳孔缩了缩，背景里传来键盘敲击声："等我。"他说，"我让陈志远调了卫星定位，三小时后——"
"沈小姐。"男人突然起身，墨镜重新戴上，遮住了所有情绪，"今天的谈话到此为止。"他抓起茶几上的文件，转身时银戒在灯光下闪了闪，"下次见面，我希望能看到你的诚意。"
会所的大门在他身后重重关上，沈棠望着窗外他离去的车影，手机在掌心震动得发烫。
顾川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刚才那个人的戒指，我让技术部查了——"
"是星耀资本的董事徽章。"沈棠打断他，低头看着自己无名指上的婚戒，"而星耀资本的最大股东，是......"
她的声音忽然低下去，目光落在茶几缝隙里——男人刚才起身时，一枚银色袖扣掉在那里，背面刻着极小的字母：LW。
林薇的缩写。
沈棠的指尖刚触到那枚刻着LW的袖扣，后颈的汗毛突然根根竖起。
"你掌握的只是表面。"她抬头时，眼底的冷光比莱蒙湖的冰面更锋利，"真正的问题是——你们为什么要动我？"
墨镜男人的手指在西装内袋微微蜷起，那是保镖按枪套的习惯性动作。
他低笑一声，喉结在领结下滚动："沈小姐果然聪明。因为你挡了别人的路。"
"叮——"沈棠的手机在掌心震动，是朱倩的加密消息弹出来。
她垂眸扫过屏幕，瞳孔倏地缩成针尖——技术部追踪到的IP地址，竟与林薇七年前注册的"lavender_w"旧邮箱完全重合。
那个邮箱她前世替陈默整理邮件时见过，当时林薇说是"大学社团账号"，如今看来，倒像根埋了十年的引线。
"原来你们是'天启资本'的人。"沈棠抬眼时，嘴角扬起的弧度像刀锋，"用阿尔卑斯信托做壳，借星耀资本打掩护，连林薇都是你们养的提线木偶。"
墨镜男人的墨镜滑下半寸，露出眼尾抽搐的痕迹。
他显然没料到这个刚在日内瓦落地三小时的女人，能顺着IP地址扒掉三层伪装。"沈小姐好手段。"他重新扶了扶墨镜，声音却比刚才虚了三分，"但你该知道，有些路——"
"是你们不该走的。"沈棠打断他，将茶几上的文件推回他面前。
牛皮纸边缘擦过他的手背，带起一片鸡皮疙瘩。"你们想让我出局，"她站起身，羊绒大衣在冷风里扬起利落的弧度，"但你们低估了两件事。"
"第一，"她的指尖划过林薇的转账记录，"我比你们更清楚，林薇的野心有多大——她早晚会咬断牵线的手。"
"第二，"她的目光扫过他无名指的银戒，"我比你们更擅长，让挡路的人......"她顿了顿，笑容像淬了冰的刀刃，"一个一个，都出局。"
会所的水晶吊灯在她身后投下冷白的光，照得墨镜男人的脸忽明忽暗。
他突然抓起文件塞进公文包，转身时带翻了骨瓷茶杯，深褐色的茶水在红木桌面上蜿蜒，像道未干的血痕。"沈小姐，"他在门口停住脚步，声音里带着最后一丝威胁，"有些秘密——"
"会随雪化掉。"沈棠弯腰捡起那枚刻着LW的袖扣，在指尖转了个圈，"比如这枚袖扣，比如林薇藏在苏黎世保险库的那幅《月下玫瑰》。"她看着男人僵首的背影，补了句，"对了，那幅画的买主，是天启资本亚太区的某位先生吧？"
门"砰"地关上，震得窗棂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沈棠望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摸出手机按下顾川的号码。
电话刚接通，顾川带着电流杂音的声音就劈头盖脸砸过来："查到了！
刚才那枚戒指的徽章，确实是天启资本的董事标识。
他们内部管亚太区负责人叫'X-7'——"
"X-7。"沈棠重复这个代号，指尖轻轻敲了敲袖扣上的LW，"林薇的缩写，加上X-7......有趣。"
"还有更有趣的。"顾川的背景音里传来键盘急响，"陈志远调了卫星定位，刚才那辆车进了日内瓦老城区的'黑鸦酒吧'——"
"顾川。"沈棠打断他，声音突然放软，"等我回上海，我们去吃你上次说的那家本帮菜好不好？"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传来低低的笑声："好。
但在那之前——"
"我要让X-7，成为下一个林薇。"沈棠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将袖扣收进西装内袋。
那里贴着她的心跳，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日内瓦的夜风卷着雪粒扑在脸上时，沈棠的手机又震了震。
是朱倩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沈总，您办公室的智能信箱显示，有封未读邮件标记为'合伙人预备委员会'。"
她的脚步顿了顿，抬头望向被雪雾笼罩的天空。
远处莱蒙湖的浪声混着风声涌进耳朵，像极了前世医院走廊里的心电图，一下一下，敲着倒计时。
"朱倩。"她对着手机说，"把那封邮件的IP地址、发件人信息，还有......"她摸了摸内袋里的袖扣，"所有关联文件，都给我调出来。"
雪越下越大了。
沈棠裹紧大衣走向停车场，身后会所的灯光在雪幕里晕成模糊的光斑，像极了前世林薇婚礼上的水晶灯。
那时她站在角落，捧着陈默的西装，以为自己的人生会像那盏灯一样，永远为别人亮着。
现在她知道了——有些光，该自己掌在手里。
当黑色商务车碾过积雪驶离云雀庄园时，沈棠的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显示着未读邮件的预览："沈副总裁亲启：关于下届合伙人选举......"
她盯着那行字，嘴角慢慢扬起。
这一局，才刚刚开始。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重生后我成了渣前夫的顶头上司(http://www.220book.com/book/S38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