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墟的船身终于从沙与水的交界里浮出来时,船板上的青苔还在滴水,像刚从百年长梦里醒来。夜惊风握着那枚己融入血脉的狼牙印记,往船舵上重重一按,“咔嚓”一声脆响,船底的暗舱突然弹开,没有预想中带着时脉乱流的末世碎片,只有堆泛黄的信件“哗啦”滚出来,落在银碧稻织成的绿毯上。
林晚秋蹲下身,指尖拂过最上面那封信,牛皮纸的边缘己经发脆,却能认出自己的笔迹——三年前那个落雪的冬天,她们以为狼人阿灰会被猎户的铁夹子困死在山林,以为吸血鬼姬会永远困在诅咒里,以为狮子王会在戈壁的风沙里孤独终老,就把所有没说出口的牵挂写在信里,裹着银碧稻的种子,埋在了老槐树下的时脉琥珀旁。
“这是……”她拆开信封,信纸抖落出片干枯的脉丝,是阿秀当年编结时多出来的线头。信上的字被潮气晕得有些模糊,却还能看清那句:“要是你们能听见,春天来的时候,记得回红星村吃新蒸的玉米饼。”
阿秀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另一封信上。那封信是她写的,信封上画着只歪歪扭扭的狮子,鬃毛上别着红布条——正是此刻狮子王背上那截。“我写了‘你的爪子要是再受伤,我还帮你包扎,这次一定把针脚缝得齐整些’。”她把信贴在脸上,纸页带着海水的咸,却暖得像晒谷场的阳光。
狼人阿灰凑过来,鼻尖蹭到封没有署名的信,信封上沾着半片玉米叶。他认得这信,是当年夜惊风偷偷塞给他的,那时他刚变回人形,总怕自己控制不住狼性,信里只有一句话:“不管你是人是狼,铁匠铺的门永远为你留着缝。”阿灰的指尖划过字迹,突然想起昨夜夜惊风骂他“傻子”时,眼里的红血丝。
狮子王用爪尖勾起封信,信封上印着串小小的爪印,是它自己当年踩上去的。信是林晚秋写的,说“戈壁的沙太干,要是累了,就回红星村喝口井水,阿秀泡的薄荷茶凉丝丝的”。它把信往阿秀面前送,鬃毛上的红布条扫过信纸,像在点头说“记住了”。
吸血鬼姬捏起最底下那封信,信纸边缘泛着淡淡的银光,是用银碧稻的秸秆浆做的纸。是林晚秋给她的,说“要是哪天不想再躲着阳光,我就把玉米饼烤得热乎点,让你也尝尝烫嘴的甜”。姬突然笑了,眼瞳里的红第一次染上暖意,她把信折成小方块,塞进贴身的口袋,像是怕被风吹走。
夜惊风看着散落一地的信,突然明白——所谓末世碎片,从来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那些被以为“再也见不到”的念想。归墟的船载着它们,不是要藏起来,是在等一个重逢的时刻,把这些念想原封不动地还回来。
银碧稻的根须顺着船板往上爬,轻轻卷起那些信件,往每个人手里送,像是在说“收好了,别再弄丢了”。林晚秋把自己写的信和姬的信捆在一起,用脉丝打了个结:“这次不埋了,带在身上,想了就看看。”
船底的暗舱里,突然渗出银蓝色的光,顺着信纸上的字迹流动,把那些泛黄的纸页染成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浮着小小的人影——是三年前埋信时的他们,阿秀蹲在槐树下挖坑,夜惊风往信上盖晒谷场的土,姬站在远处的玉米地边,偷偷往这边看。
“原来归墟的船,是在帮我们保管念想。”阿秀摸着纸页里的小影子,“它知道我们会再见面,所以替我们存着这些话。”
远处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归墟主船的桅杆在雾里慢慢显现,船帆上的符文与勘探船遥相呼应。夜惊风把最后一封信塞进怀里,拉着林晚秋的手往主船走:“走吧,该把这些信里的话,当面说给彼此听了。”
五个人的脚印落在归墟的船板上,溅起细碎的银光,那些泛黄的信件被银碧稻的根须托着,跟在他们身后,像一串沉甸甸的归期。原来最好的重逢,不是突然撞见,而是你藏在心底的话,有人替你好好收着,等见面时,一句句还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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