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萧灼华批阅奏折至深夜。宫中大部分区域己熄灯落钥，唯有女帝的书房和寝殿依旧灯火通明。
墨玉照例蜷缩在书房一角的软垫上，打着细小的呼噜。
忽然，它毫无征兆地猛地抬起头，一双碧绿的猫眼在灯光下缩成两道危险的竖线，死死盯住房门的方向。它背脊弓起，黑毛倒竖，喉咙里发出极其低沉、充满威胁的“呜呜”声，那是一种遇到极度厌恶和危险事物时才会有的反应。
正准备伺候萧灼华就寝的青鸾立刻察觉到了它的异常。“陛下，”她低声道，手己按上了腰间的短刃，“墨玉好像……不太对劲。”
萧灼华放下朱笔，目光一凝。
她对墨玉的预警能力深信不疑。“它盯着门外……有东西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阵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沙沙”声，仿佛无数细小的爪子在摩擦地面，从门缝底下传了进来！那声音令人头皮发麻，绝非寻常宫人或侍卫的脚步声。
墨玉的反应更加激烈，它甚至做出了扑击前的预备动作，龇着牙，发出“嘶嘶”的威吓声。
“护驾！”青鸾厉喝一声，瞬间挡在萧灼华身前，同时吹响了一声尖锐的警哨。
门外值守的女官和侍卫反应极快，立刻推门而入，刀剑出鞘，警惕地环顾西周，却未见任何敌人踪影。
“地上！看地上！”一名眼尖的女官突然惊骇地指着地面尖叫道。
只见光洁的金砖地面上，不知何时，竟出现了数十条细如发丝、颜色黝黑、正扭曲蠕动着向前爬行的怪异小虫！它们的目标明确，正是书案后的萧灼华！这些虫子移动时发出的，正是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是蛊虫！”青鸾脸色一变，“保护陛下后退！”
侍卫们试图用刀剑去劈砍，但那虫子极其细小灵活，竟难以砍中，且被斩断后流出的黑色汁液散发出刺鼻的腥臭，显然带有剧毒。
墨玉却在此刻展现了它的不凡。它似乎极度厌恶这些虫子，发出一声尖锐的“喵嗷！”，如同一道黑色闪电般扑出，动作快得惊人。它并不用牙咬或爪撕，而是极其精准地用它那厚实的肉垫，猛地拍向那些蠕动的黑虫！
“噗嗤！”一声轻响，被它拍中的蛊虫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得粉碎，化为一小滩黑水。墨玉如同一个高效的清道夫，左右开弓，肉垫翻飞，每一次拍击都精准地消灭一只蛊虫，动作带着一种猫科动物特有的优雅与冷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和打斗声。
很快，墨离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被卸掉了下巴、面色灰败的老宦官，几名察事厅的好手紧随其后，控制住了外面几个试图反抗的内侍。
“陛下，臣等救驾来迟！”墨离单膝跪地，声音冰冷，“逆贼己拿下。此獠乃前朝净身房旧人，对陛下废除宦官特权、清查内宫怀恨在心，不知从何处习得些许粗浅蛊术，竟妄想以这等卑劣手段行刺陛下！”
那老宦官眼神怨毒，却因下巴被卸，只能发出“嗬嗬”的嘶鸣。
此时，墨玉己经将地上的蛊虫清理干净，它厌恶地在地上蹭着爪子，仿佛沾上了什么脏东西，然后小跑回萧灼华脚边，蹭了蹭她，发出“喵”的一声，似乎在告诉她危险解除。
萧灼华俯身，轻轻将墨玉抱起，检查它的爪子，确认没有受伤。“好墨玉，今晚又多亏你了。”她柔声道，眼中却是一片冰寒。
她看向被擒拿的刺客和一众战战兢兢的内侍，语气森然：“看来，朕对宫中的清理，还是太仁慈了。竟让这等魑魅魍魉，混到了朕的寝殿之外！”
“臣失职！请陛下治罪！”墨离和青鸾同时请罪。
“此事错不在你们。”萧灼华摆摆手，“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旧的幽灵，总会寻找缝隙反扑。墨离。”
“臣在。”
“将此人带下去，严加审讯，务必揪出传授其蛊术之人及所有同党！宫中内外，给朕再筛一遍！但凡有丝毫可疑、心怀怨望者，无论身份，一律清出宫去！朕的皇宫，不需要这等阴毒之人！”
“遵旨！”墨离眼中寒光一闪，挥手让人将面如死灰的老宦官拖了下去。
“青鸾。”
“陛下！”
“加强宫中所有出入口的查验，尤其是饮食、香料、衣物。命太医院配制更多驱虫避毒的药囊，分发各宫。以后墨玉可自由出入朕的寝殿和书房，它的感知，比任何侍卫都更敏锐。”
“是！奴婢这就去办！”青鸾心有余悸，立刻领命而去。
一场突如其来的阴毒刺杀，被一只灵猫和高效的护卫力量迅速瓦解。但此事给萧灼华带来的震动却远未平息。
她抱着墨玉，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
深宫重重，看似平静，其下却依旧暗流涌动。
废除宦官制度、裁撤冗员、推行新政……她触动的是延续了数百年的旧有利益格局和习惯势力。
那些失去特权和利益的人，不会甘心，他们会用最阴暗的方式报复。
“陛下，夜深了，该歇息了。”风霁月的声音温和地响起，他不知何时己来到殿外，并未进来，只是隔着门轻声提醒。
“霁月，你说，这深宫之下的阴影，何时才能彻底涤清？”萧灼华没有回头，轻声问道。
风霁月沉默片刻，道：“阳光之下，阴影永存。所能做者，便是让阳光更盛，让阴影无所遁形。严格的制度、高效的监察、以及……如墨玉这般超乎常理的预警，缺一不可。陛下己做得很好，不必过于忧心。”
萧灼华点了点头，是啊，治国如同治病，不可能一蹴而就。她转身，看着安静乖巧的墨玉，心中一片柔软与庆幸。
“拟旨，”她对候在一旁的文书女官道，“灵猫墨玉，护驾有功，通灵忠勇，特赐‘御前护国灵兽’称号，享亲王俸禄，由内帑支出，主要是最好的鱼干和肉食，可随时伴驾，宫中各处，见它如见朕。”
文书女官忍着笑意，恭敬记下。这恐怕是大汉开国以来最奇特的一份封赏圣旨了。
墨玉似乎听懂了，“喵呜”了一声，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这一夜之后，墨玉在宫中的地位变得无比超然。
它依旧喜欢蜷在萧灼华脚边打盹，喜欢在阳光下追逐蝴蝶，但所有宫人都知道，这只看似慵懒的黑猫，是深宫中最敏锐的守护者，是能驱散阴暗角落邪祟的“灵猫”。
而经此一事，萧灼华也对宫廷安全和内部清查投入了更多精力。
察事厅的触角更加深入，宫规执行得更加严格。
她知道，通往盛世的道路，不仅需要开拓向外的阳光大道，也需要时刻提防和清理脚下阴影中的荆棘与毒虫。
而墨玉，无疑是她在这条路上，最意想不到却又最可靠的伙伴之一。
(http://www.220book.com/book/S4PX/)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