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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暗狱寻证

小说: 昭雪匠   作者:没想到取什么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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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京城的气氛陡然绷紧,如同拉满的弓弦。右相杜衡掌控刑部后的第一把火,便烧向了明月楼。大批刑部衙役与杜府豢养的精锐死士,如狼似虎地突袭了明月楼位于城南的一处明面据点。喊杀声、破门声、兵刃交击声打破了街巷的平静。

苏芷并未过多抵抗,象征性地交手几招后,便被“擒获”,五花大绑押上囚车。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飞入被软禁的裴府。

裴景珩闻讯,“怒不可遏”,不顾伤势未愈,强提一口真气,单枪匹马闯入刑部大牢“劫囚”。一场“激烈”的厮杀在阴森的牢狱通道中上演,裴景珩“浴血奋战”,剑光霍霍,伤敌数人,最终却因“寡不敌众”且“旧伤复发”,被数柄长枪死死压倒在地,与苏芷一同被沉重的镣铐锁住,投入了诏狱最深、最暗、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死囚牢房。

潮湿、腐臭、血腥的气息扑面而来,混合着绝望的呻吟。冰冷的石壁渗着水珠,昏暗的油灯摇曳,将人影拉得如同鬼魅。

没过多久,沉重的铁门被哗啦一声打开。一身紫袍玉带、面色阴沉如水的右相杜衡,在数名心腹死士的簇拥下,缓步踏入这人间地狱。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被铁链锁在刑架上的裴景珩与苏芷,嘴角勾起一抹残忍而快意的弧度。

“裴侍郎,苏姑娘,别来无恙?” 杜衡的声音在空旷的牢房里回荡,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凉州卫一别,老夫可是日夜‘惦念’着二位啊。”

苏芷抬起头,脸上沾着血污和尘土,眼神却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杜衡显然失去了玩弄猎物的耐心,他挥了挥手,一名面相凶恶的狱卒狞笑着拿起烧红的烙铁,一步步逼近苏芷。

就在烙铁即将触及肌肤的瞬间,苏芷眼中厉色一闪,猛地咬碎了藏在舌底的蜡丸!

“噗——!”

一股浓稠如墨、散发着刺鼻腥甜气味的“黑血”从她口中狂喷而出!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头颅猛地垂下,气息瞬间断绝,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青灰死寂,如同蒙尘的玉器!

“阿芷——!!!” 裴景珩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足以穿金裂石的悲吼!那吼声中蕴含的绝望与痛苦,让凶神恶煞的狱卒都为之一震!他目眦欲裂,如同疯虎般猛地撞向身旁坚硬的石柱!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额角,身体软软地滑倒在地,同样气息全无,一动不动。

变故发生得太快!杜衡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快步上前,亲自蹲下,伸出两根手指,带着内力,重重按压在裴景珩和苏芷的颈侧动脉处——冰冷,死寂,毫无搏动!他又翻开两人的眼皮——瞳孔涣散,毫无生机!

杜衡的脸色变幻不定,又仔细检查了苏芷吐出的“黑血”和裴景珩额头的伤口,确认绝非作伪。良久,他缓缓站起身,脸上重新浮现出胜券在握的狞笑,对着狱卒冷声道:

“拖出去,扔到城外乱葬岗!让野狗啃干净!”

冰冷的命令回荡在死寂的牢房。两具“尸体”被草席一裹,如同破麻袋般被拖出诏狱,扔上了一辆散发着恶臭的板车,吱呀吱呀地驶向城外那片白骨累累的乱葬岗。

当板车行至一处荒僻的密林岔路时,早己埋伏在此的明月楼顶尖死士骤然发难!迅如鬼魅,无声无息地解决了押送的狱卒。掀开草席,迅速将真正的裴景珩和苏芷小心抬出,又将两具身形相仿、提前处理过的死囚尸体换上他们的衣物塞了回去。

“快!去慈恩寺!” 负责接应的明月楼主低喝。

假死药效带来的冰冷与僵硬感尚未完全褪去,但裴景珩与苏芷心中燃着熊熊烈火。他们甚至来不及处理身上的污秽,便在死士的背负下,如同离弦之箭,首扑城南香火鼎盛的慈恩寺!

夜色深沉,慈恩寺早己闭门谢客。众人绕至后山僻静处,按照老夫人丝帛遗言指引,潜入大雄宝殿。殿内佛像庄严,檀香袅袅。苏芷目光如电,迅速锁定供奉在侧殿的十八罗汉像,数到第三尊——那是一位手持宝杵的怒目金刚。

她深吸一口气,上前仔细摸索罗汉像的座基。冰冷的石座触手粗糙,她以特定节奏按压座基后方几处不起眼的凸起。

“嘎吱…轰隆隆——!”

一阵沉闷的机括转动声响起,在寂静的佛殿中格外瘆人!只见那尊沉重的罗汉像连同其下三尺见方的石板,竟缓缓向侧面滑开,露出下方一个黑黢黢、散发着浓烈腐朽恶臭气味的洞口!一条向下延伸、深不见底的石阶,如同巨兽的食道,展现在众人面前!

幽泉狱!

一股阴冷、潮湿、混合着浓重尸臭和血腥味的秽气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明月楼主留下两名死士在外警戒,其余人点燃特制的长明火把,鱼贯而入。

通道狭窄、陡峭、湿滑,石壁上凝结着暗黑色的、不知是苔藓还是干涸血迹的污渍。越往下走,恶臭越浓。通道两侧,时不时可见散落的森森白骨,有些还挂着破烂的布片,显然都是未能走出这座人间地狱的囚徒遗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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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机关!” 苏芷低喝。她精神高度集中,手中紧握银针,不时刺探前方的地面和墙壁。行至一处稍显开阔的转角,她手腕一抖,一串用细小兽骨打磨的骨铃抛了出去,骨铃落地,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叮铃铃——!”

铃声未绝,两侧石壁骤然裂开无数孔洞,密集的淬毒弩箭如同暴雨般激射而出!角度刁钻,覆盖了整片区域!众人骇然急退,苏芷却紧盯着骨铃滚动的轨迹和弩箭射出的规律,脑中飞速计算。

“左三步,贴墙!踩凸起第三块石砖!” 她厉声指挥。众人依言而行,弩箭果然擦着他们的衣角射入对面墙壁。险之又险地避过第一波。

紧接着,前方通道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甜腥雾气。

“闭气!是腐尸毒瘴!” 苏芷迅速从怀中掏出解毒丸分给众人含住,同时将强效驱瘴的药粉撒入火把,火焰顿时腾起幽蓝的光芒,将毒雾逼退几分。

一路险象环生,苏芷凭借其超凡的洞察力、渊博的毒理知识和明月楼死士的悍勇,接连破解了数道致命的连环机关与毒障。终于,通道走到了尽头。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天然形成的溶洞空间。溶洞中央,一个锈迹斑斑的巨大铁笼,如同巨兽的牢笼,悬挂在浑浊的水潭之上。笼中,一个枯槁得如同骷髅般的人影蜷缩着,衣衫褴褛,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还闪烁着一点微弱、却如同鬼火般执拗的光芒。

“林福?!” 苏芷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靠近铁笼。

那枯槁的身影猛地一震,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苏芷,干裂的嘴唇蠕动着,发出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破碎的声音:“…谁?…是…将军…派来的…?”

“我们是来为你,为林将军,为先太子讨回公道的!” 裴景珩沉声道。

听到“林将军”、“先太子”这几个字,林福那枯槁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深陷的眼窝中猛地爆发出骇人的光芒!他用尽全身力气,从怀中污浊不堪的破布衣襟里,哆哆嗦嗦地掏出一块半尺见方、边缘破损、布满霉斑的暗黄色羊皮卷!他枯瘦如柴的手指死死攥着它,如同攥着最后的生命,用尽最后的气力嘶喊,声音如同夜枭啼血:

“证据!…刘瑾…刘瑾亲笔信!…杜衡…杜衡老贼…命他…将‘孔雀胆’…混入…先太子…药膳…!…毒…毒杀!…就在…信上…!”

这石破天惊的嘶喊,如同惊雷在溶洞中炸响!

然而,就在苏芷伸出手,即将触碰到那张承载着二十年血泪与惊天秘密的羊皮卷时——

“咻!咻!咻!”

尖锐的破空声撕裂了溶洞的死寂!数支淬毒的弩箭,带着致命的寒芒,从他们来时的通道阴影中激射而出!杜衡的追兵,竟己尾随而至!

“小心!” 裴景珩反应极快,一把将苏芷推开,长剑出鞘,荡开两支射向她的弩箭。但更多的弩箭如同毒蛇般射向铁笼中的林福!

“噗嗤!噗嗤!”

两支弩箭精准地贯穿了林福枯瘦的脖颈!鲜血如同泉涌般喷溅而出!

“呃…!” 林福的嘶喊戛然而止,他双目圆睁,死死盯着苏芷,眼中充满了不甘与托付。在生命彻底消逝的最后一瞬,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将手中的羊皮卷从铁笼缝隙中奋力塞出!

苏芷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上前,一把抓住那染血的羊皮卷!入手冰凉、滑腻,带着浓重的霉味和林福温热的鲜血!

“老狗找死!” 追兵首领的怒吼声传来,更多的身影从通道涌入。

苏芷眼中寒光暴射,反手从腰间皮囊中抓出一把腐蚀性极强的黑色药粉,看也不看便朝铁笼的锈蚀锁链处洒去!

“嗤啦——!”

刺鼻的白烟腾起,坚硬的铁锁在药粉的侵蚀下迅速变黑、软化、断裂!

苏芷一把拉开笼门,探身进去就要去拿那羊皮卷。就在她指尖触碰到羊皮卷的刹那,她清晰地看到了羊皮卷落款处——赫然盖着一个清晰的、阴刻着“杜衡”二字的私印!铁证如山!

“轰隆隆——!!!”

突然,整个溶洞剧烈地摇晃起来!头顶的岩石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显然是追兵触发了某种毁灭性的自毁机关!巨大的石块如同陨石般开始坠落!

“快走!甬道要塌了!” 明月楼主厉声嘶吼。

众人拼命向出口方向奔逃。一块磨盘大小的巨石带着万钧之势,轰然砸向苏芷头顶!

“阿芷——!” 裴总景珩的吼声带着撕裂心肺的惊恐!他毫不犹豫地飞身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将苏芷狠狠推开!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清晰无比的骨裂脆响,在落石轰鸣和追兵喊杀声中,异常刺耳地响起!

巨石重重砸在裴景珩的左小腿上!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裤腿,剧痛让他眼前一黑,英俊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变形,豆大的冷汗瞬间布满额头!他的一条腿,己被生生砸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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