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沉沉，城市的霓虹灯像被水洗过一样模糊。庆功宴的包厢里人声鼎沸，林舟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边是一杯温热的柠檬水。她没有碰酒，也不打算碰。
顾珉瑄就坐在她旁边，西装笔挺，袖口微微卷起，露出腕表冷冽的金属光泽。他今天话不多，却频频看向她这边，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
“这杯敬林助理。”有人举杯，“没有她在最后关头稳住阵脚，我们今天可没这么顺利。”
林舟刚要起身回应，一杯红酒己经递到她面前。
“我替她喝。”顾珉瑄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他接过那杯酒，仰头饮尽，动作干净利落。
众人一阵哄笑，似乎对这样的场面见怪不怪。
林舟低头看着桌上的柠檬水，玻璃杯壁上凝结着细密的水珠，顺着指尖缓缓滑落。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能轻轻说了句：“谢谢。”
“你昨晚熬夜改方案，今天别喝太多。”他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低而温柔，像风拂过水面。
她愣了一下，抬头看他，他正转头与另一侧的人交谈，神情专注，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意一说。
但她知道不是。
她能感觉到，从几天前开始，顾珉瑄看她的眼神就不一样了。不再是对抗，不再是试探，而是某种更柔软、更深的东西。
——
宴会结束时己经快十一点了。
林舟站起来整理外套，准备离开。她不想再应酬，也不想再面对那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我送你回去。”顾珉瑄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见他正解开领带，袖口松了一颗扣子，整个人比白天少了几分锋利，多了几分松弛。
她本想拒绝，但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那个“不”字。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酒店，夜风吹得她打了个寒颤。顾珉瑄替她拉开副驾驶座的门，等她坐进去才绕过去开车。
车内很安静，只有空调轻微的嗡鸣声。路灯一盏接一盏地掠过，光影在他脸上交错变换。林舟望着他握方向盘的手，骨节分明，力道稳定。
她忽然想起那天晚上，他在车上说的那句话：“你可以比你自己以为的更强大。”
那时候她以为他是在鼓励她，现在看来，或许不只是那样。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她终于忍不住问出口。
顾珉瑄没立刻回答，车子驶入主干道，车流如织，红绿灯交替闪烁。
“你觉得呢？”他反问，语气平静。
她怔了怔，一时语塞。
“我不是……”她顿了顿，换了个说法，“我只是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在意我这个人，而不是我的能力。”
他说：“能力是会变的，人不会。”
她没说话，心跳却莫名加快。
——
车子停在她公寓楼下时，夜色己深。
她解开安全带，正准备推门下车，却被他叫住。
“等等。”
她回过头，看见他熄了火，转过身来，目光落在她脸上。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他说，“你怕我是因为别的目的才靠近你。但我想告诉你，我没有那种心思。”
她看着他，眼神有些动摇。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她说。
“以前是以前。”他笑了笑，笑意却不达眼底，“现在不一样了。”
她沉默了几秒，轻声道：“谢谢你送我回来。”
他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说了句：“早点休息。”
她推开门下车，风扑面而来，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站在楼门口，看着车子缓缓启动，尾灯的红光消失在拐角。
她没有立刻进门，而是站在原地，望着那条空荡荡的街道。
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像是失落，又像是期待。
她摇了摇头，转身进了楼。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她看着镜面里的自己，脸色有些发白，嘴唇却微微扬起一个弧度。
她知道自己不该轻易相信一个人。
但她也清楚，那一刻，她是真的动心了。
——
顾珉瑄把车停在街角，熄了火，靠在座椅上闭了会儿眼。
他其实不想走。
他想多陪她一会儿，哪怕只是坐在车里，听她说话，看她皱眉或者微笑。
但他不能。
他知道，她还没准备好。
他也一样。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家族那边的信息。
他看了一眼，没点开，只是将手机翻过来，压在掌心下。
窗外的风很大，树影摇晃，像是某种无声的催促。
他睁开眼，重新发动车子，驶向夜色深处。
——
林舟走进家门，脱掉外套，随手挂在玄关的衣帽架上。
屋里很安静，只有挂钟滴答作响。
她走到厨房，给自己倒了杯温水，靠在料理台边慢慢喝完。
放下杯子的时候，她忽然意识到一件事——
这是她第一次，在外面和别人单独吃饭之后，回家时心里不是空的，而是暖的。
她眨了眨眼，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下。
然后，她去洗漱，换上睡衣，钻进被窝。
窗外的风还在吹，但她这次，睡得很安稳。
——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
林舟醒来，习惯性地伸手去摸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新消息：
【早餐在楼下咖啡馆，等你。】
她盯着那行字看了几秒，心跳突然变得很快。
她翻身坐起来，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上。
窗外的风己经小了，晨曦明亮而不刺眼。
她对着镜子刷牙，发现自己的嘴角，竟然一首没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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