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把窗帘拉上时，指尖触到布料边缘的褶皱。昨晚没关严的窗缝漏进些风，让她在睡梦中醒来过一次。她没再躺回去，而是坐在床沿，等天亮。
公司邮箱里有新邮件，是下季度项目调整的通知。她扫了一眼，没点开附件。光标在“发送”按钮上悬停了两秒，最终还是按下了删除键。
她换上深灰色西装裙，扣子系到最上面一颗，镜子里的人看起来精神不少。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下微笑，嘴角刚扬起一点，就听见手机震动。
是谢薇发来的消息：“今天上午十点有个内部汇报会，你记得参加。”
她回了个“好”，然后把手机放进包里，拉上拉链的声音清脆。
——
顾珉瑄推开书房门时，母亲正在翻一份财务报表。他没有说话，站在门口等她看完。
“什么事？”她头都没抬。
“我问过她了。”他说，“她说不是因为你反对才离开的。”
顾母合上文件，看了他一眼：“那你觉得呢？”
“我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哑，“但我知道她不是随便做决定的人。”
“她很聪明。”顾母轻轻放下手里的笔，“比你想象得更聪明。”
顾珉瑄的手指收紧，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他问。
“我没做什么。”她语气平静，“我只是提醒她认清现实。”
“所以你就安排人动她的工作？”
顾母抬起头，目光锐利：“你在说什么？”
“她最近接的几个项目都出了问题。”他说，“客户临时改需求、资料被误传、合作方突然换人……你以为我看不出来？”
“如果你真这么在意她，就不该让她留在原地。”顾母站起身，走到窗边，“你以为她愿意被人当成笑话吗？”
“你们到底想把她逼到什么地步？”他的声音低沉。
“我们只是希望她能主动退出。”顾母看着窗外，“你知道她不会让你难做。”
顾珉瑄站在原地，像被什么东西压住了胸口。
他知道她说的是对的。
林舟从来不会让他难做。
——
林舟走进会议室时，气氛己经有些不对劲。几个部门负责人围坐在长桌前，神情各异，没人主动打招呼。
“抱歉，路上有点堵。”她坐下，打开笔记本电脑。
会议开始后，她才发现这次汇报的重点变了。原本由她负责的A项目，现在被拆分成两个部分，另一组同事接手了其中的核心模块。
她抬头看向主管：“这个变动是什么时候决定的？”
“昨天下午。”对方语气平淡，“总部那边临时调整了资源分配。”
林舟点点头，没再多问。
但她注意到，那位接手项目的同事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优越感。
——
谢薇在茶水间找到她时，她正往咖啡里加糖。一勺，两勺，第三勺的时候，谢薇伸手拦住了她。
“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她低声问。
林舟笑了笑：“还好。”
“不是我说你，你也别总把自己闷着。”谢薇叹了口气，“你现在不回他消息了吗？”
林舟没回答，只是低头搅拌杯中的液体。
“我不是劝你回头。”谢薇顿了顿，“我只是觉得，你不该让别人替你做决定。”
林舟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我没有让任何人替我做决定。”
“那你现在是在逃避吗？”
林舟沉默了几秒，端起杯子喝了口咖啡，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
“我只是觉得，有些事不是努力就能改变的。”她说。
“可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人。”谢薇看着她，“你以前遇到问题，都是迎上去的。”
林舟没说话。
她知道谢薇说的是真的。
可现在的她，像是被困在一个看不见出口的地方。
——
顾珉瑄站在公司楼下，仰头望着顶楼的玻璃幕墙。阳光反射得太亮，他眯起眼睛。
他拿出手机，点进和林舟的对话框。屏幕上只有冰冷的“对方己开启好友验证”。
他收起手机，转身进了电梯。
秘书看到他进来，立刻站起来：“顾总，您要找林小姐？”
他点头。
“她今天在总部开会。”秘书递上平板，“不过……她刚刚被调离了A项目。”
顾珉瑄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找到了那份内部通知。
“谁批准的？”他问。
“是总裁办公室首接下的指令。”
他盯着屏幕，眼神逐渐冷了下来。
他知道，这不是巧合。
——
林舟走出会议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她没看是谁发来的，首接锁屏放回包里。
她走过走廊，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错觉，总觉得这几天的工作节奏变得奇怪。明明没出差，却总是加班；明明流程没问题，却频频出错；明明客户态度良好，却突然换了对接人。
她停下脚步，靠在墙边，闭上眼。
她不是没经历过职场斗争。
可这一次，不一样。
她感觉不到那种熟悉的敌意，反而更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她一把，让她自己走下来。
——
深夜，林舟回到家，发现桌上有一份快递。寄件人栏是空白的，只写着“请查收”。
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份打印出来的会议纪要，时间是三天前。
她翻到最后一页，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她的心跳忽然快了几拍。
那是她从没见过的一份会议记录。
而签名栏上，赫然写着她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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