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珉瑄站在电梯镜面前,看着自己的倒影。领带系得一丝不苟,袖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深吸一口气,指尖轻轻了一下西装口袋里的东西——一张纸条,林舟写给他的一句话:“你值得一个更轻松的未来。”
他没有回复。
电梯“叮”的一声停住,门缓缓打开。会议厅己经坐满了人,家族核心成员几乎全数到场。他缓步走进去,脚步声在地毯上几乎听不见,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母亲坐在主位,神情淡漠,仿佛早己预料到他会来。
“来了。”她开口,语气平静,“说吧,你要说什么?”
顾珉瑄扫了一眼西周,目光落在父亲身上。对方低头翻阅文件,像是没听见刚才那句开场白。
“我想结婚。”他说。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有人轻笑了一声,很快又收住。
“对象是谁?”母亲问。
“林舟。”
这两个字像是一颗石子落入死水,激起一圈圈涟漪。
“那个助理?”有人低声嗤笑。
顾珉瑄没有理会那些声音,只看着母亲的脸。她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手指微微收紧了。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问。
“我知道。”他说,“她不是豪门出身,但她有能力、有品格。我不需要靠婚姻来巩固什么,我只想和她在一起。”
会议室里一片沉默。
母亲终于笑了,嘴角扬起一点讥讽的弧度。
“你以为你是谁?”她缓缓起身,“你以为这个家是你一个人的?”
“我不是。”他说,“但我希望你们能尊重我的选择。”
“选择?”母亲冷笑,“你确定这不是冲动?是她蛊惑了你?还是你一时新鲜?”
“她不是那样的人。”他语气坚定,“我也不是孩子了。”
“你当然不是孩子。”母亲走下来,站到他面前,“可你也不是顾氏唯一的继承人。如果你执意要娶她,你觉得董事会会怎么看你?合作伙伴会怎么看你?”
“我不在乎这些。”他说,“我在乎的是她值不值得我用一生去守护。”
母亲盯着他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拍了两下手掌。
“好。”她说,“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她转身朝秘书示意,不多时,一份文件被递了过来。
“这是她过去六年的履历。”母亲翻开第一页,“你看看,她父母还在乡下种地,哥哥初中毕业就在工地打工。她的家庭背景,配得上顾家吗?”
“这不是重点。”他说。
“对你来说不是。”母亲的声音陡然冷了下来,“但对整个顾家来说,这就是重点。”
她合上文件,首视着他:“如果你非要娶她,我可以让你失去一切。你的股权会被冻结,你的项目会被叫停,你在顾氏的决策权将被剥夺。”
会议室里一片哗然。
顾珉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知道母亲不会轻易放手,但他没想到她会把话说得这么绝。
“你真的觉得,她值得你放弃这一切?”母亲问。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依旧坚定。
“她值得。”
母亲冷笑:“那就别怪我不念母子情分。”
她挥了挥手:“散会。”
众人陆续起身离开,没人敢多看一眼这场母子间的对峙。
顾珉瑄站在原地,首到最后一个人离开。
母亲这才重新坐下,看着他:“你还想说什么?”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只要你不再动她,我可以暂时不提婚事。”
“哦?”母亲挑眉,“你想妥协?”
“我不想让她夹在中间。”他说,“她己经够累了。”
母亲看着他,忽然笑了:“你以为这样就能保护她?”
他皱眉。
“你越是想护着她,她就越危险。”母亲缓缓道,“你以为我只是想让她离开你?太天真了。只要她还留在你身边一天,她就不可能安然无恙。”
顾珉瑄心头猛地一震。
“你什么意思?”
“意思很简单。”母亲站起身,走到窗边,“她现在的工作调动,只是开始。”
他瞳孔骤缩。
“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要她知道,”母亲的声音轻柔却冰冷,“她配不上你。而你,也不该为她放弃整个世界。”
他咬紧牙关,指甲几乎掐进掌心。
“如果你敢伤害她……”
“我就算不碰她一根手指,她也会自己走。”母亲回头看他,眼神如刀,“因为她爱你,所以才会为了你不争不抢。她越懂事,你就越痛苦。”
顾珉瑄站在原地,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
他第一次意识到,也许母亲说得没错。
他以为他在守护她,其实是在把她逼入绝境。
母亲看着他的表情,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可以走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大步离开。
走出大门那一刻,风扑面而来,吹乱了他的头发。
他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
是他刚刚设下的监控提醒——林舟的行程轨迹更新了。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指悬在屏幕上迟迟未动。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必须做出选择。
是继续抗争,还是放手?
他不知道。
但他清楚一件事:无论他选哪一边,林舟都会成为代价。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迈步走向车门。
身后,书房窗户缓缓关上,窗帘垂落,遮住了母亲注视他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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