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舟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轿车驶过。阳光从侧面打在她的脸上，却照不进她的眼睛。
她己经很久没有睡好过了。
昨夜，她在台灯下翻看了整整三遍那些邮件、会议记录和项目变更说明。每一次重新梳理，都像是被针扎了一次心脏。她终于确认了——那些针对她的打压，并非偶然，而是顾氏集团内部某个势力的有意为之。而她自己，就是那个引线。
她曾经以为，只要努力工作、保持清醒，就能在这座城市里站稳脚跟。可现在，她连自己的位置都不确定了。
手机静静躺在桌角，屏幕上还残留着几小时前那通未接来电的提示。她知道，那是顾珉瑄打来的。他己经打了三天电话，一条语音都没发，只是不停地拨。
她没有接。
不是不想，是不敢。
她怕一听到他的声音，就会忘记自己是谁，忘记她现在该做什么。
她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拉开最下层的抽屉。一张泛黄的便签纸静静地躺在里面，上面是他写下的字迹：“你是我唯一的答案。”
她将它轻轻折起，放进皮夹最底层，然后合上抽屉。
“如果你能幸福，我愿意消失。”
她在心里默念这句话，像是对自己说，也像是对他说。
她开始整理电脑里的文件。每一份与他有关的文档，都被她归类到一个名为“历史存档”的文件夹中。她甚至把两人共同参与的几个项目资料做了备份，确保一旦她离开，这些内容也不会受到影响。
她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午休时间，她走进茶水间，给自己倒了一杯温水。玻璃杯在手中微微发热，她低头看着水面晃动的光影，忽然想起那天海边的风。
那时他们刚在一起不久，顾珉瑄开车带她去了郊外一处人烟稀少的海滩。天快黑的时候，海浪拍打着礁石，远处只有零星几盏路灯亮着。他在沙滩上蹲下来，捡起一枚贝壳递给她，“像不像你？”
她愣了一下，“什么意思？”
“干净，安静，但藏着很多故事。”他笑着说。
那一刻，她几乎要相信，他会懂她所有的沉默和倔强。
可是现在，她不能再让他懂了。
她放下杯子，走出茶水间时，正巧遇到谢薇。对方朝她笑了笑，眼神里带着一丝关切，“最近还好吗？”
她点点头，“还好。”
谢薇没再多问，只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林舟看着她走远，心里一阵钝痛。她知道谢薇一首都知道些什么，也知道她一首在替她担心。但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解释什么。她只能装作一切如常。
回到办公室后，她打开邮箱，给顾珉瑄写了封信。
亲爱的：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始这封信。也许你应该早就知道我会写它，只是我一首不愿意承认。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我也想了很久。我不是因为害怕压力才选择退缩，而是因为我终于明白，有些路，不适合两个人一起走。
你有你的责任，你的家庭，你的未来。而我……我不想成为你前进路上的阻碍。
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也不会理解。但我希望你能相信我，这是我做出的最理智的决定。
如果有一天你觉得累了，或者需要一个可以依靠的人，请记得，我一首都在。只是，我不再是你身边那个人了。
愿你安好。
舟
她反复读了几遍，最终还是没有点击发送。她把它保存为草稿，就像她把所有关于他的回忆都封存在心底一样。
她开始调整自己的微信状态。聊天记录她己经全部备份并删除，朋友圈也不再更新。她甚至取消了他设置的特别提醒，把他拉回普通联系人列表。
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接下来，她还要让自己的态度变得更冷淡一些，回复更简短一些，避免任何可能的深入交流。
她不想让他误会，也不想让自己心软。
傍晚下班时，她站在公司楼下等车。风有点大，吹得她外套边角翻飞。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压得很低，像是随时会下雨。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那天他们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她家楼下。他送她回去，临别前递给她一本书，是《挪威的森林》。她说：“你怎么突然看村上春树了？”他笑：“因为你喜欢。”
她翻开书页，发现其中一页夹着一枚银色书签，上面写着：“陪你走过每一个季节。”
她把那枚书签小心地夹进了自己的笔记本里。
现在，她再次翻开笔记本，那枚书签还在原处。她用手指轻轻了一下，然后合上本子，放进了抽屉最深处。
她知道，这不是结束。
只是她必须学会，一个人继续走下去。
电梯缓缓下降，她靠在角落里，闭上眼。
外面的世界依旧喧嚣，而她的心，正在一点点冷却。
她不知道这场风暴还会持续多久。
但她知道，她不能再拖累任何人了。
尤其是他。
她曾以为，只要足够努力，就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但现在，她终于明白——有些人，注定只能独自承受这一切。
电梯门开了。
她走出去，脚步坚定。
街道两旁的霓虹灯己经开始亮起，人群穿梭在斑马线上，像是无数条流动的河。
她深吸一口气，迈步走进人群之中。
身影单薄，却不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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