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雪还在下，像一层无声的幕布缓缓垂落。办公室里只剩下一盏台灯亮着，昏黄的光晕洒在桌面上，映出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
林舟低头看着那份资金调整方案，手指轻轻着纸张边缘。她知道这不仅仅是一份计划书，而是一个承诺，一份责任，甚至是一场赌注。
顾珉瑄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对面，目光落在她的侧脸上。灯光将她的轮廓勾勒得柔和又清晰，像是某种他想永远记住的画面。
“这份方案……”她终于开口，声音轻得几乎被暖气管道的声音吞没，“如果失败了，你真的会一无所有。”
“那也比活在别人安排的轨道上好。”他回答得毫不犹豫。
她抬起头看他，眼神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翻涌，像是挣扎，又像是释然。
“我不是怕失败。”她慢慢地说，“我是怕，我们一旦开始，就再也回不到从前。”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伸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轻轻放在桌上。
是那张泛黄的照片——海边、少年、中年男人。
“这是我父亲。”他说，“小时候他带我去海边，告诉我，真正的男人不是靠血统活着的，而是靠肩膀扛出来的。”
林舟看着照片，指尖轻轻碰了一下边角，仿佛能感受到那些年风吹过海面的温度。
“你一首很像他。”她忽然说。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你见过我父亲？”
“没有。”她摇头，“但我能感觉到。”
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松动了一些，像是冰层裂开了一道缝。
“林舟。”他忽然换了个语气，认真地看着她，“我知道你一首在用理性去衡量这段关系。但我想告诉你，这不是一场交易，也不是一次合作。这是我的选择，也是你的。”
她没有立刻回应，而是看向窗外，雪己经积得很厚，街道上的车流变得缓慢，像被时间拉长的画。
“我以为我不会再相信爱情。”她低声说，“我以为那次之后，我就学会了只靠自己。”
“可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打断她的话，语气坚定，“你有我在。”
她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波动。
“你会后悔的。”她说，“因为你不知道我会有多难搞。”
他笑起来，眼角微弯，“那正好，我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她终于露出一点笑意，虽然很淡，却让整个房间都亮了一些。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们坚持下去，可能不只是失去家族资源那么简单？”她问，“他们不会轻易放过你。”
“我知道。”他点头，“但他们也不会想到，我会这么坚决。”
她看着他，像是第一次真正看清这个人。
曾经那个风流不羁、游戏人间的男人，现在坐在这里，眼神沉稳，语气坚定，像个战士。
“如果你真决定这么做……”她顿了顿，像是在给自己最后的机会退缩，“那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别再让我一个人扛。”她说，“无论发生什么，我们一起。”
他伸出手，掌心向上，“我答应你。”
她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放上去。
两只手交握在一起，温暖而真实。
“你知道吗？”他忽然说，“其实那天你走进会议室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个人不一样。”
她挑眉，“是因为我穿得太职业？”
“不是。”他摇头，“是因为你的眼神。那种不卑不亢、不惧不畏的样子，让我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好像还有另一种活法。”
她笑了，“那你当时怎么还故意刁难我？”
“因为我还没准备好。”他坦白，“我习惯了被人围着转，习惯了随心所欲地生活。遇见你，我才意识到，有些东西不是靠魅力就能得到的。”
她看着他，忽然觉得胸口有些发紧。
“那你现在准备好了？”她问。
“早就准备好了。”他握住她的手更紧了些，“我只是在等你。”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窗外雪落的声音。
良久，她才低声说：“谢谢你，没有放弃我。”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是要把她整个人都包裹进去，“是你先给了我一个理由。”
外面的雪还在下，像是永远不会停。
屋内的灯光依旧暖黄，照在两张并肩坐着的脸上，映出一种近乎神圣的静谧。
林舟靠在椅背上，望着天花板，忽然说：“谢薇昨天问我，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怎么回答的？”他问。
“我说，他是个疯子。”她嘴角扬起，“为了一个女人，连家族都可以不要。”
他笑出声来，“那你呢？你是什么样的人？”
“我？”她想了想，“我是个输过的人，所以更怕再输一次。”
“那你有没有想过，”他靠近了一些，“这一次，你可能会赢。”
她看着他，眼底浮现出一抹从未有过的柔软。
“也许吧。”她轻声说，“但赢的前提是，你不能先放手。”
“我不会。”他郑重其事地说，“这辈子都不会。”
她点点头，像是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
“那我们就一起走下去。”她说。
“嗯。”他应了一声，然后忽然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大片雪光涌进来，照亮了整个房间。
“你看。”他回头对她笑，“这场雪，像是为我们下的。”
她走过去站在他身边，看着外面银装素裹的世界。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浪漫了？”她问。
“大概是从遇见你开始。”他说。
她轻轻靠在他肩上，两个人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模糊却又坚定。
远处传来钟楼的敲响，一下，又一下，像是为这一刻定下了刻度。
雪还在下。
而他们的誓言，也在这片寂静中悄然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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