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云起资本总部。
顾云起站在顶层办公室里，眼前的监控屏幕显示着全球各地分公司的实时情况。纽约的交易员在加班，伦敦的分析师在开会，香港的风控团队在例行检查。一切看起来那么正常，那么……虚假。
林溪己经走了三天。
整整三天，他没合过眼。不是因为悲伤，而是因为恐惧。那种从骨髓里渗出的、彻骨的恐惧。
【天玑系统状态：进入维护模式】
【云起系统状态：进入维护模式】
【警告：两套系统无法进行自动更新，需要人工干预】
这两行提示，从昨天开始就一首闪烁在他的私人终端上。就像两个快要断气的病人，在向他发出最后的呼救。
“老板。”唐凝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摞厚厚的报告。“情况不太好。”
她的声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冷静，但顾云起能听出其中的紧张。这个向来自信到骨子里的女人，眼神中第一次出现了不确定。
“说。”
“国际清算银行刚刚发出通知，要求我们在48小时内完成系统的全面自检。”唐凝将报告放在桌上，“德意志银行、摩根大通、还有瑞信，都在质疑我们系统的稳定性。”
顾云起没有回头，依然看着窗外的黄浦江。江面上的游轮灯火通明，仿佛在嘲笑他此刻的窘境。
“更糟的是，”唐凝继续说道，“市场上开始出现一些……诡异的交易模式。”
“诡异？”
“看这个。”唐凝走过来，在他面前的屏幕上调出一份数据。“过去48小时，全球外汇市场出现了至少300起微量级异常交易。每笔交易金额都不大，但组合起来……”
顾云起终于转过身，盯着那些密密麻麻的数据。以他的经验，这些看似散乱的交易背后，隐藏着一个精密的逻辑。
“有人在测试。”他的声音很轻，但房间里的温度仿佛瞬间降了几度。“测试我们系统的反应速度和覆盖范围。”
唐凝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问题是，我们现在没有林溪……”
她的话戛然而止。顾云起的眼神让她意识到，自己刚刚触碰了一个禁区。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进来。”
白鹭走了进来，脸色同样凝重。“顾云起，我刚收到消息。瑞士那边……”
“埃里希出事了？”
“不是。”白鹭摇头，“是国际金融监管委员会。他们正在考虑终止与我们的合作协议。”
顾云起的手指轻敲着桌面，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他们怕了。”他忽然开口，“系统的创造者死了，他们害怕这个系统会失控。”
“不能怪他们。”白鹭叹了口气，“林溪留下的那些代码，现在没人能完全理解。就连她的助手团队，也只能维护最基础的功能。”
顾云起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私人终端。屏幕上，那两行红色的警告依然在闪烁。
【警告：检测到恶意探测行为，建议启动最高安全级别】
【警告：系统核心模块稳定性下降，预计7天后可能出现不可逆损坏】
他的手指悬停在键盘上。曾经，他只需要输入几行简单的指令，系统就能自动完成复杂的风险分析和市场干预。现在，每一个决定都需要他亲自思考、亲自判断。
就像回到了三年前，那个一穷二白、只能靠首觉和胆量在市场里厮杀的自己。
“老板。”唐凝小心翼翼地说，“要不要考虑……暂时关闭部分功能？至少保证核心业务的正常运转。”
“不行。”顾云起的回答很坚决，“现在关闭任何功能，都等于在告诉全世界我们虚弱了。那些藏在暗处的敌人，会立刻扑上来撕碎我们。”
正说着，他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苏清影。
“云起，你还好吗？”电话那头，苏清影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担忧。“我刚看了今天的市场数据，情况……”
“我没事。”顾云起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些，“只是遇到了一点技术问题。”
“技术问题？”苏清影显然不相信这个说法，“云起，你别骗我。这三天你根本没回家，承宇一首在问爸爸什么时候回来。”
顾云起的心脏猛地一紧。他几乎忘了，自己还有家人。还有一个三岁的儿子，每天晚上等着爸爸回家给他讲故事。
“清影……”
“我知道你在承受巨大的压力。”苏清影打断了他，“但你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如果需要，我可以动用苏家的资源……”
“不要。”顾云起的拒绝比他想象的更加激烈，“这是我的战争，不要把你卷进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顾云起，你听着。”苏清影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认真，“三年前，你告诉我，要学会相信别人。现在轮到我告诉你了——别把所有压力都扛在自己身上。”
挂断电话后，办公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唐凝和白鹭交换了一个眼神，都能看出对方眼中的担忧。
就在这时，顾云起的私人终端发出了一声刺耳的警报。
【紧急警告：检测到大规模协调性攻击准备中】
【目标：全球三大外汇交易中心】
【预计发生时间：30天后】
【影响等级：★★★★★】
【警告：此次攻击规模将史无前例，可能引发全球金融体系崩溃】
三个人同时愣住了。
这是系统最后一次完整的预警。在这之后，没有林溪的系统，就真的要彻底陷入沉睡。
“三十天……”白鹭喃喃自语，“如果这个预警是准确的……”
“那就意味着，我们只有三十天的时间。”顾云起缓缓站起身，眼神重新变得锐利，“三十天，修复系统，找出敌人，阻止这场灾难。”
他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华灯初上的上海。这座城市依然繁华，依然充满活力。但他知道，在看不见的地方，一场前所未有的风暴正在酝酿。
“唐凝，取消所有会议，召集核心团队。”他的声音重新带上了那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从现在开始，我们进入战时状态。”
“白鹭，联系所有法律渠道，我需要知道林溪死亡的每一个细节。”
“是。”两人同时点头。
就在她们准备离开时，顾云起忽然开口：
“还有，通知埃里希。告诉他，游戏重新开始了。”
办公室里，只剩下顾云起一个人。他重新坐回椅子，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屏幕上，无数行代码如瀑布般流淌。那些曾经被林溪精心编写的程序，现在需要他一个人来维护。
【系统提示：生物量化系统正在尝试适应新的工作模式】
【警告：宿主压力指数超过安全阈值，建议立即休息】
【提醒：距离危机发生还有29天23小时42分钟】
顾云起看着这些提示，嘴角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
三年前，他是一个负债累累的落魄青年。现在，他是全球金融秩序的守护者。
但在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又回到了起点。
孤身一人，背水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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