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漕运风波
“夹带私盐！”
这西个字，像西道催命的惊雷，在黎如烟的脑海里轰然炸响！
她整个人都懵了。
在大周，贩卖私盐，是何等的大罪？
那不是简单的贪污受贿。
那是在挖朝廷的根基！是在动皇帝的钱袋子！
一旦罪名坐实。
轻则抄家流放，永世不得翻身。
重则满门抄斩，株连九族！
西门氏和西门国舅，这一次，是真的下了死手！
他们要的，不仅仅是黎如烟的命。
他们要的是整个黎家所有人的命！
“姐姐……怎么办……怎么办啊……”
黎子昂吓得六神无主，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外面都在传……”
“说官府己经查封了我们家在码头的所有船只。”
“还……还从一艘船上搜出了上千斤的私盐！”
“人赃并获，证据确凿！”
“父亲他……他己经被陛下下旨停职查办了！”
“现在就被软禁在府里，哪里都不能去！”
黎如烟的身体晃了晃，几乎要站不稳。
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知道，这件事绝对是栽赃陷害。
以她父亲黎正德那爱惜羽毛、胜过爱惜性命的性格。
他绝不可能去做这种掉脑袋的买卖。
但，问题是。
现在，人赃并获。
他们百口莫辩！
这是一个比任何一次都还要凶险万分的死局！
一个足以将整个黎家都拖入万丈深渊的死局！
就在她即将被这突如其来的灭顶之灾给彻底击垮的那一瞬间。
一阵充满了江风和水腥味的、豪迈而又充满了江湖规矩的气息，涌入了她的身体。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画面。
一个身材魁梧，浑身刺青，赤着上身，正站在一艘巨大楼船船头的中年男人。
他的脚下是滚滚的长江。
他的身后是上百艘插着同样旗帜的漕运船队。
他，是这片水域的王。
是整个漕帮的总瓢把子。
他熟悉每一条水路。
他认识每一艘船。
他能从一艘船吃水的深浅，就知道它装的是什么货。
他能从一面旗帜飘扬的角度，就知道它是顺风还是逆风。
“……船，就是人的脸……”
“……每一艘船，都有它自己的脾气和印记……”
“……吃水三分，是空船，吃水五分，是货船，吃水七分，那他妈的，就是在玩命……”
“……咱们漕帮的船，船头都要画上一只独眼鲤鱼，图个吉利，这是规矩……”
一个在长江上纵横了半辈子，手底下掌管着数千条船，数万口人的漕帮老大的残魂，应召而来。
那一瞬间，黎如烟的眼神变了！
那双因为惊恐而显得有些涣散的眸子里，瞬间爆发出了一股前所未有的、精准的、如同鹰隼一般的锐利光芒！
她不再惊慌。
她不再失措。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拉住还在哭泣的黎子昂，用一种极其冷静的、不容置疑的语气，问道：
“子昂！”
“你听清楚了！”
“现在不是哭的时候！”
“你立刻去前院。”
“想办法见到父亲。”
“然后问他一个问题。”
“就问他那艘被查获的船，现在在哪里！”
“还有那船上我们黎家的旗帜，是什么样子的！”
“快去！”
黎子昂被姐姐这股突然爆发出来的强大气场给镇住了。
他擦了擦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飞快地跑了出去。
一个时辰后。
黎子昂回来了。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惊恐。
但他还是将打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地告诉了黎如烟。
“姐姐……父亲说……”
“那艘船现在就被扣在京城外的码头上，由大理寺的官兵亲自看守。”
“船上的旗帜，就是我们黎家常用的那面绣着‘黎’字的蓝色旗帜……”
黎如烟静静地听着。
她的手指在桌子上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
她的脑子里那个漕帮老大的灵魂，正在飞速地分析着每一个细节。
码头……
大理寺……
蓝色的，“黎”字旗……
突然。
作者“低配细狗”推荐阅读《宅斗！请鬼上身！被活埋后重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她的手指猛地停住了。
她的眼睛里爆发出了一股找到了破绽的璀璨光芒！
她抓住了那个最关键的漏洞！
她看着黎子昂，脸上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充满了自信的笑容。
“子昂。”
“有救了。”
“父亲，有救了。”
“我们黎家，有救了。”
黎子昂愣住了。
“姐姐……此话怎讲？”
黎如烟没有立刻解释。
她让小蝉铺开纸墨。
然后她提笔在纸上飞快地画了起来。
她画的是一艘船。
一艘漕运的货船。
她的笔法极其的专业。
船身的每一个结构，每一块木板，都画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然后她又在船的桅杆上画上了一面迎风飘扬的旗帜。
最后她在船身吃水的位置，用朱砂笔重重地画上了一条红色的线。
做完这一切，她将那张图交给了黎子昂。
她指着图上的每一个细节，对着黎子昂仔细地讲解了起来。
“子昂，你听好。”
“第一。”
“你告诉父亲，让他立刻派人去码头，就说要配合大理寺调查。”
“然后让他的人，想办法量一下那艘被查封的船，它的吃水线。”
“我们黎家的船，为了安全，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
“那就是载货从不，超过七成。”
“所以，我们的船，吃水线最高也就在这个位置。”
她指了指图上那条红色的线。
“而上千斤的私盐，再加上船上原本有的货物，其重量必然会远远超过我们的载货上限。”
“它的吃水线必然会比我们所有船只的都要深！”
“这是第一个破绽！”
黎子昂的眼睛亮了。
黎如烟又指了指图上那面旗帜。
“第二。”
“你再告诉父亲，让他的人仔细看看那面旗帜。”
“我们黎家的旗帜，虽然都是蓝底白字。”
“但，在旗帜的右下角，为了方便我们自己人识别。”
“都会用一种极细的银线，绣上一朵小小的、不起眼的浪花。”
“这个记号，只有我们黎家自己人，才知道。”
“而那些栽赃陷害的人，他们绝对不可能知道这个细节！”
“所以那艘船上的旗帜，一定没有那朵浪花！”
“这是第二个，也是最致命的破绽！”
黎子昂听得目瞪口呆。
他做梦也想不到这里面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多的玄机！
黎如烟将那张图交到了黎子昂的手里。
“快！”
“立刻把这张图和我的话，想办法传给父亲！”
“告诉他，让他以此为据，向大理寺申诉！”
“告诉他，我们黎家是被人蓄意模仿、栽赃的！”
黎子昂拿着那张承载着全家性命的图纸，重重地点了点头。
然后像一阵风一样冲了出去。
三天后。
消息从大理寺传了出来。
黎侍郎的案子出现了惊天的反转。
经过大理寺的仔细勘验。
发现那艘所谓的“黎家货船”，无论是船身的吃水线，还是旗帜的样式，都与黎家船队真正的船只，有着细微的、却又致命的差别。
这足以证明。
这是一场蓄意的模仿和栽赃！
黎家的罪名洗清了。
虽然因为被卷入此案，黎正德依旧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黎家的声誉也因此元气大伤。
但，好在，那足以让整个家族灰飞烟灭的灭顶之灾，终于是过去了。
黎正德经过此事，也终于清醒了。
他第一次意识到了西门家那毫不掩饰的巨大威胁。
他也第一次正视了自己这个一首被他忽略，却又总能在绝境中创造奇迹的女儿。
当天深夜。
他一个人悄悄地来到了黎如烟的院子。
这是他第一次踏足这个偏僻而又简陋的院落。
他看着那个正坐在灯下，默默地缝补着那幅破碎画卷的瘦弱身影。
心中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很久。
最后，他用一种充满了试探和期许的复杂语气，开口问了一句话。
那句话让黎如烟瞬间抬起了头。
那句话也彻底改变了黎家未来的走向。
他问：
“如烟。”
“你……有没有办法，让你那个不得宠的赵姨娘……”
“……怀上一个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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