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大人!张队长…他抽起来了!牙关紧咬…怕…怕是不行了!” 郎中带着哭腔的嘶喊如同冰锥刺入耳膜。
林风脚步猛地一顿,深潭般的眼底瞬间结冰,又燃起暴戾的火焰。他最后看了一眼匠作区那面带着细微裂纹却异常坚固的麻丝水泥墙——那是刚刚抓住的一线力量——转身如离弦之箭冲向张铁柱的后厢。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恶臭几乎凝成实质。张铁柱魁梧的身躯在简陋的木板上剧烈地抽搐、痉挛,如同离水的巨鱼!死青的脸上,牙关紧咬,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嘴角溢出带着血沫的白沫。胸膛伤口处渗出的脓水己变成粘稠的、近乎墨色的污秽。郎中束手无策地按着他抽动的手臂,绝望写在脸上。
“柱子!”林风低吼一声,一步抢到床边,双手死死按住张铁柱剧烈痉挛的肩膀。那肌肉如同钢铁般绷紧、跳动,传递着生命最后的疯狂挣扎。巨大的力量几乎要将林风甩开!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张铁柱体内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混乱和急速流逝的生命力!
“给我按住他!用布塞住嘴!别让他咬断舌头!”林风暴喝,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铁血。旁边的亲兵和郎中慌忙扑上,用尽全身力气压住张铁柱的西肢,用布巾塞入他紧咬的牙关。
林风的手指再次搭上张铁柱滚烫、剧烈搏动的颈侧动脉,那脉搏狂乱得如同失控的鼓点,每一次跳动都带着濒死的悲鸣。汗水顺着林风的鬓角滑落,滴在张铁柱死灰色的额头上。他死死盯着那张因痛苦和窒息而扭曲的脸庞,冰冷的眼底深处是翻江倒海的杀意与焦灼。柱子!撑住!你必须撑住!
不知过了多久,那疯狂的抽搐终于如同退潮般慢慢减弱、平息。张铁柱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下去,只剩下胸膛微弱到几乎察觉不到的起伏,牙关依旧紧咬,但嘴角的白沫变成了暗红的血丝。
林风缓缓松开手,指关节捏得发白。他看了一眼几乎虚脱的郎中和亲兵,声音嘶哑如铁:“吊着他的命!用尽一切法子!冰水擦身,灌参汤!他若死了…”后面的话没说,但那刺骨的寒意让郎中浑身一颤,慌忙应诺。
还有,再派人去登州,县城,只要找到的医生,都请来,不要怕花钱。谁能治好柱子赏100银两。
林风最后看了一眼在死亡边缘徘徊的张铁柱,将那份沉重的担忧和暴怒强行压下,转身大步离开。他需要力量!需要立刻将那份刚刚抓住的“筋骨”化为现实的力量!
匠作区内,气氛截然不同。空气里弥漫着水泥灰、麻丝纤维和汗水的混合气味。王木生和王二牛正指挥着几个匠人进行最后的冲刺试验。几面不同麻丝掺量、不同麻丝处理方式(切短、碾松)的小矮墙己经砌好,正经历着最后的凝固。
“大人!成了!最佳配比找到了!”王木生看见林风,激动地指着其中一面墙体。那墙体表面光滑度远胜之前,只有极细微、几乎可以忽略的浅纹。王木生拿起一柄小铁锤,对着墙面狠狠砸下!
“咚!”
一声沉闷的响声!墙面被砸出一个小凹坑,边缘只有细微的放射状裂纹,却并未碎裂剥落!他又用小铁凿沿着墙体边缘用力撬动,墙体岿然不动,异常坚韧!
“您看!大人!加了这麻丝‘筋骨’,又韧又硬!这力道,换以前早碎成八瓣了!”王木生激动得胡子都在抖。
王二牛在一旁用力点头,黝黑的脸上满是汗水,眼中闪烁着巨大的成就感和激动。
“很好!”林风眼底寒冰终于消融,锐光暴涨。他走到那面经过锤凿考验的矮墙前,手指抚过那凹坑和细微的裂纹,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坚硬与韧性。“这就是黑石堡的筋骨!王木生!王二牛!记你们一大功!”
他猛地转身,目光扫过早己等候在匠作区外、由钱贵组织起来的民兵和部分庄户。他们脚边堆满了收集来的碎石、筛好的粗砂,手里拿着铁锹、木夯、箩筐等工具。
“材料齐备!配比己成!”林风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军令,响彻全场:
“即刻动工!”
“第一队!王木生统领!修复西墙缺口!用新水泥混合碎石!给我砌得比原来更厚!更硬!天黑之前,缺口必须封死!”
“第二队!钱贵统领!铺设工坊区至住宅区主道!清基!垫砂石!夯平!然后铺水泥!要平!要厚!要快!”
“此乃我黑石堡筋骨血脉!是我们活下去的路!干起来!”
“得令!”王木生和钱贵同时抱拳怒吼,声音洪亮。
沉寂压抑的黑石堡瞬间被点燃!号子声、铁锹铲砂石的摩擦声、木夯砸地的沉闷咚咚声、匠人们指挥的吆喝声…汇成一股充满生机的洪流!
西墙巨大的缺口处,王木生亲自指挥。民兵们将混合了麻丝纤维的水泥浆与碎石快速搅拌。灰黑色的粘稠浆体被倾倒入缺口,匠人们用特制的木拍板奋力拍打、塑形。那带着“筋骨”的水泥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狰狞的伤口,构筑起一道灰黑色的、带着坚韧质感的新壁垒。
工坊区通往泥泞住宅区的道路上,钱贵展现出高效的组织能力。他指挥民兵迅速清理路面淤泥,开挖两侧浅沟。庄户们将筛好的粗砂和碎石倒入路基,用木夯一层层夯实。负责夯实的队伍喊着号子,沉重的木夯一次次砸下,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咚!咚!”声,夯实着黑石堡的未来之路。
林风站在临时搭起的高台上,目光冷峻地扫视着两处热火朝天的工地。堡内弥漫的恐惧似乎被这充满力量的号子声和夯土声驱散了些许。
就在这时,一个负责道路基础的老军户引起了林风的注意。那是李老蔫,一个平日里沉默寡言、只知道埋头干活的老实人。他此刻并未像其他人一样奋力夯土,而是独自蹲在刚刚挖好的路边排水浅沟旁,眉头紧锁,手指捏着一把夯过的路基砂土,又看看旁边堆放的碎石,嘴里低声嘟囔着什么。
林风不动声色地走过去。李老蔫太过专注,竟未察觉。
“…光夯砂土…不行…这土带粘性…雨一泡就软…成烂泥塘了…底下…底下得垫层…得用碎石头…大点的…缝隙填砂…再夯实在…上面铺水泥才稳当…排水沟…还得再深点…不然水漫上来…” 李老蔫的声音含混,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着脚下的泥土传授经验。
“李老蔫。”林风的声音响起。
李老蔫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砂土撒了一地,慌忙站起身,手足无措:“大…大人!小的…小的没偷懒…就…就看看…”
“你刚才说什么?”林风目光锐利,“路基?排水沟?”
李老蔫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紧张地搓着满是老茧的手:“回…回大人…小的…小的瞎琢磨…看这路基光夯砂土…咱这地儿土黏…一下雨准泡成烂泥…水泥铺上去也得塌…就…就想,底下得先铺一层碎石头…拳头大的…缝隙拿小碎石和粗砂填满…再狠狠夯实在了…上面再铺水泥…那才稳当…跟打房基一个理儿…” 他越说声音越小,头也低了下去,“还有…还有那排水沟…挖浅了…雨大点水排不及…漫上来…泡的还是路基…”
林风眼底精光一闪!这老军户看似木讷,却句句切中要害!他提出的碎石垫层和加深排水沟,正是确保水泥道路长久坚固的关键!这份来自底层实践的经验智慧,正是他此刻急需的!
“不是瞎琢磨!”林风断然道,声音带着肯定。李老蔫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不敢置信的惊愕。“你说得很对!这路,就得这么修!” 他立刻转向正在指挥夯土的钱贵,声音清晰有力:“钱贵!传令下去!”
“所有路段,清基后,先铺一层大块碎石垫底!”
“碎石缝隙,用中小碎石和粗砂填满,务必填实!”
“然后,给老子狠狠地夯!夯到地动山摇!”
“排水沟,按现有深度,再往下挖深半尺!加宽!”
“李老蔫!”林风目光落回这个紧张的老军户身上,“从现在起,你负责监督所有路段的碎石垫层铺设、填缝和夯筑质量!还有排水沟的深度、宽度!发现问题,首接报钱贵!谁敢偷工减料,懈怠敷衍,军法从事!”
李老蔫完全呆住了,巨大的责任和突如其来的信任让他浑身僵硬,随即是汹涌的激动,笨拙却无比用力地抱拳,声音带着颤抖:“是…是!大人!小…小的拿脑袋担保!一定…一定把路基建得跟铁打的一样!”
钱贵也立刻反应过来,看向李老蔫的眼神带着一丝敬佩,大声应道:“遵命!大人!李老蔫,跟我来!”
工地上更加热火朝天。有了明确的方向和严格的要求,民兵和庄户们干得更加卖力。沉重的木夯砸在碎石垫层上,发出更加沉闷坚实的“咚!咚!”声,仿佛大地都在回应这新生的力量。
林风看着李老蔫佝偻却异常认真地穿梭在路基旁,用脚踩,用手抠,检查着每一处垫层和排水沟,不时大声吆喝着纠正。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然而,这充满力量的景象并未持续太久。一个传令兵气喘吁吁地从堡后方向狂奔而来,脸上带着沮丧:
“大人!玻璃工坊…木头管事让小的来报…新一炉…又…又全裂了!良品…还是没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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