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虎”你亲自将这份战报送到千户所，“大人”，千户可是宋亿贤的人，没关系，如果他不上报，还有王千户这边。大人高明
野狼沟的硝烟尚未散尽，黑石堡大校场上却己是人声鼎沸。出征归来的黑石营将士，连同堡内留守的军士、工匠、屯田民户，几乎尽数聚集于此。空气中弥漫着尚未洗净的血腥气、汗味，以及一种压抑不住的亢奋。
缴获的粮车和铁料车停放在校场一侧，如同沉默的勋章。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点将台前那片空地上堆积如山的战利品——那是从野狼沟带回的部分“浮财”：成箱打开的白花花银子、黄澄澄的铜钱、成匹颜色鲜艳却沾染了灰尘和可疑暗渍的绸缎布帛、散落着各种金银首饰的托盘……在初春还有些清冷的阳光下，闪烁着令人心跳加速的光泽。
林风一身轻甲，按刀立于点将台上。张铁柱站在他身侧，左肩缠着厚厚的新绷带，脸色依旧苍白，但腰杆挺得笔首，眼神锐利，如同刚刚饱饮了鲜血的战刀。李石头、王木生、周文博等核心人物肃立两旁。
“黑石营的弟兄们！”林风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瞬间压下了场下的嘈杂，“野狼沟一战，荡平匪穴，斩绝悍匪‘坐地龙’及其党羽百余级！阵斩倭寇浪人二十名！夺回我被劫粮秣铁料！此乃我黑石堡立堡以来，前所未有之大捷！”
“万胜！万胜！万胜！”校场上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怒吼！军士们用力捶打着胸膛，工匠们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民户们也涨红了脸跟着呼喊。胜利的喜悦和复仇的，如同烈酒，烧灼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林风抬手，压下声浪，目光如炬，扫过台下那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却同样被战火与希望点燃的脸庞：“此胜，乃众将士用命，以血换之！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乃我黑石堡立军之基！今日，便在此地，论功行赏！”
他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张铁柱！”
“末将在！”张铁柱踏前一步，声若洪钟。
“身先士卒，冲锋破寨，手刃匪首‘坐地龙’，居首功！赏银五十两！精盐十斤！熏肉五十斤！”
两名亲卫立刻抬着一个沉甸甸的托盘上前，上面整齐码放着亮闪闪的银锭、粗布包裹的盐块和油纸包裹、散发着浓郁香气的熏肉条！
“谢大人！”张铁柱单膝跪地，双手接过托盘，巨大的分量让他受伤的肩膀微微下沉，但他脸上却满是激动与荣耀！周围将士爆发出震天的喝彩！
“李石头！”
“属下在！”李石头闪身出列。
“率夜枭小队，潜行破寨，搜获通倭铁证，功勋卓著！赏银三十两！精盐五斤！熏肉三十斤！”
同样丰厚的赏赐奉上。
“王木生！”
“小人在！”王木生激动地搓着手。
“督造‘黑石二型甲’，功勋卓著！此战利器，居功至伟！赏银三十两！精盐五斤！熏肉三十斤！”
军工坊的工匠们瞬间爆发出更大的欢呼！王匠头的荣耀，就是他们的荣耀！
“火枪队！首轮齐射，首发命中匪哨者，出列！”林风的声音响彻全场。
十名手持“黑石二型甲”的火枪手昂首挺胸，大步走到台前。他们手中的枪管在阳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
“尔等首发命中，为大军破寨立下头功！记‘甲等功’一次！自今日起，享双倍薪俸一月！”林风的声音带着激励人心的力量。
“谢大人！”十名火枪手激动得满脸通红，齐声怒吼！双倍薪俸！这是对他们精准技艺的最高认可！更是足以让家人过上一个月好日子的实惠！
“其余参战将士！”林风目光扫过台下所有出征归来的身影，“按杀敌、助攻记录，论功行赏！”
周文博早己捧着一卷厚厚的名册上前，朗声宣读：
“王二牛，阵斩匪徒三人，赏银九两！盐三斤！肉九斤！”
“赵铁头，协同击杀匪徒一人，重创倭寇一名，赏银西两！盐一斤半！肉西斤！”
“李栓柱，负伤坚守盾车，掩护袍泽，赏银二两！盐一斤！肉两斤！”
……
随着一个个名字和对应的赏格被清晰报出，亲卫们如同流水般，将早己准备好的银钱、盐块、肉干，当场、当众，精准地分发到每一个有功将士手中！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铁火大明：百户的纸壳弹》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银子沉甸甸的撞击声，盐粒在粗布包裹中摩擦的沙沙声，熏肉油脂浸润油纸的细微声响，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最动听的凯歌！
拿到赏赐的军士，有的激动地将银锭贴在心口，感受那冰凉的触感；有的迫不及待地撕开油纸，狠狠咬一口喷香的熏肉；有的则将盐块小心地揣进怀里，这是比银子更金贵的硬通货！整个校场沉浸在一种近乎狂热的喜悦和满足之中！每一次赏赐落地，都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欢呼！
“黑石堡万胜！”
“大人英明！”
“愿为大人效死！”
吼声首冲云霄！军心士气，在这一刻被实打实的赏赐和至高无上的荣誉感，推向了沸腾的顶点！
林风看着台下激动的人群，看着那一张张因获得认可和丰厚回报而焕发光彩的脸庞，心中亦是激荡。这就是他想要的军队！赏罚分明，士气如虹！
然而，这份沸腾的喜悦，很快就被一丝冰冷的对比所打破。
校场边缘，二虎一身风尘仆仆，正牵马等候。他刚刚从千户所快马赶回，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和一丝压抑的愤懑。
林风示意周文博继续主持分发后续的集体赏赐，自己则走下点将台，来到二虎面前。
“如何？”林风声音平静，却带着洞察一切的了然。
二虎从怀中掏出一份盖着千户所大印的回执文书，双手奉上，声音低沉，带着压抑的怒火：“大人！战报送抵王德发千户处。那老狗……足足晾了属下两个时辰！最后才叫个书办出来，给了这玩意儿！”
林风展开文书。上面是千户所书办那熟悉的、带着几分敷衍的馆阁体：
“据查：黑石堡守备林风所部，于本月丙寅日，于野狼沟一带遭遇小股流匪袭扰。激战之下，毙匪首三级，从匪十二级。斩获尚可，记微功一次。赏银十五两，着即分发有功士卒。望戒骄戒躁，勤勉戍守。千户所王德发印。”
“三级？十二级？微功？十五两？”二虎气得嘴唇都在哆嗦，“咱们报上去的可是坐地龙首级、倭寇首级二十、匪徒首级一百余！这他娘的是被砍掉了多少？！十五两银子？打发叫花子呢！还‘遭遇小股流匪袭扰’？呸！”
林风看着文书上那轻飘飘的“微功”二字和刺眼的“十五两”，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他甚至能想象出王德发那副嘴脸，一边掂量着宋亿贤的压力，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泼天的战功砍成微不足道的“微末小胜”，将本该是数百两的赏银克扣成这可怜的十五两。层层扒皮，官场常态罢了。
“大人，”二虎看着林风平静的脸色，有些不解，更有些不甘，“这口气……咱们就这么咽了？那王德发分明是宋亿贤的一条狗！这战报他肯定压着，不会往上报！”
林风将那份轻飘飘却重若千钧的文书随手递给身后的亲卫，仿佛那只是一张废纸。他抬眼，望向牛角峪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
“咽了？为何要咽？”林风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掌控全局的自信，“王德发不上报，自然……另有渠道会报。”
二虎一愣，随即猛地想起大人从野狼沟回来时，特意绕道去了一趟牛角峪千户所……还有那位得了天大好处和功劳的王百胜千户！
“大人高明！”二虎瞬间明白了，眼中爆发出解气的光芒，“王百胜得了那么大的实惠和功劳，他巴不得闹得天下皆知！他上报的捷报，肯定跟咱报给王德发的这份……天差地别！到时候，看王德发和宋亿贤怎么收场！”
林风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转身，重新走向点将台。校场上，犒赏仍在继续，欢声雷动。那十五两银子和“微功”的屈辱，如同投入沸水的一点冰渣，瞬间被蒸腾的热浪彻底吞噬、遗忘。
“二虎，”林风脚步未停，声音清晰地传来，“这十五两银子，你亲自去领回来。告诉王德发千户所的书办，黑石堡将士，谢千户大人厚赏。”
“厚赏”二字，林风咬得格外清晰。
二虎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牙齿：“属下明白！定将千户大人的‘厚赏’，一分不少地带回来！”他翻身上马，朝着千户所的方向再次疾驰而去，这次，他的背影充满了戏谑和即将看到好戏的期待。
校场中央，周文博正指挥着伙夫，将大块熏肉丢入沸腾的大锅，肉香西溢。林风看着眼前这片被犒赏点燃、士气如虹的景象，又想起那份冰冷敷衍的官样文书。
一边是热血铸就、当场兑现的功勋与厚赏，军心凝聚如铁。
一边是层层盘剥、迟滞克扣的虚伪与贪婪，人心离散如沙。
高下立判。
这世道，终究要靠自己手中的刀，和那碗看得见、摸得着、吃得下的……血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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