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礼把人带回车上后,他驱车去了附近的酒店。
让人先洗个澡,虽然是夏季,不过一首湿哒哒的,也容易生病。
苏瓷这回倒是很配合,或许是因为这是位熟悉的人,又或许是他的那句,你描述,我帮你画。
洗澡很快速,当他出来的时候,季砚礼没过多久也穿着浴袍出来了。
衣服被拿去干洗,两人都穿着浴袍。
两人坐在沙发上,面对面,季砚礼拿出新买纸笔。
苏瓷裹着浴袍,指尖无意识地着膝盖上的布料。
浴袍是酒店提供的,宽大得有些不合身,衬得他本就单薄的身形更加清瘦。
头发还带着湿意,水珠顺着发梢滴落在锁骨上,又慢慢滑进浴袍领口,消失不见。
季砚礼坐在他对面,浴袍的带子松松地系着,露出一小片结实的胸膛。
他拿起一支 HB 铅笔,在素描本上轻轻划了一道,试了试手感,然后抬眸看向苏瓷:“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他是个做事十分讲究效率的人。
既然答应了帮他画,那就尽早完成。
可明明,下午应该还有一个会等着他开,可他现在却赶走了司机,莫名其妙的跟着青年一路,又莫名其妙的一起被淋雨,来到酒店,然后,画画。
后来回想起来,似乎,这些都是他为数不多,出格的举动。
不过出格的内容,一连串的,都与这个叫苏瓷的男人有关。
苏瓷的目光落在素描本上,听到季砚礼的问话,像是被拉回了现实。
他顿了顿,脑海里浮现出顾砚辞那双漂亮的凤眸,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痴迷:“他的眼睛…… 是很漂亮的凤眸。”
“眼尾微微上挑,像被精心勾勒过的线条,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魅惑。”
他记得有一次,他不小心打碎了顾砚辞珍藏的一个花瓶,吓得手足无措。
顾砚辞赶来的时候,没有责怪他,只是那双凤眸微微眯起,眼尾的弧度更明显了些,带着点似笑非笑的意味。
他当时还以为顾砚辞要生气,结果那人只是揉了揉他的头发,说:“没关系,再买一个就好,你没受伤就好。”
季砚礼的笔尖在纸上落下,开始勾勒那双凤眸。
他画得很仔细,先轻轻描出眼眶的轮廓,然后着重刻画眼尾的弧度,力求展现出那种既魅惑又清澈的感觉。
线条在他笔下流转,一双漂亮的凤眸渐渐在纸上成形。
苏瓷看着纸上的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惊喜:“有点像了…… 就是……”
他皱了皱眉,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就是他的眼睫毛,很长,很密,像两把小扇子,眨眼睛的时候,会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季砚礼依言在画中添加了长长的睫毛,笔尖轻轻颤动,画出一根根纤细的线条,让那双凤眸更添了几分灵动。
“还有他的脸……”
苏瓷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赞叹,“他长得很精致,甚至可以说漂亮,有点雌雄莫辩的感觉。”
说到这里,让他心痛的想到了顾砚辞因为这张脸,小时候被保姆猥亵虐待的事情来。
那是他的心理医生告诉苏瓷的,这才知道顾砚辞为何不喜被人触碰的原因,更是厌恶女子的触碰。
季砚礼发现青年走神了,当他抬眸的时候,看到的是青年眼里溢满的悲伤。
发红的眼眶再次蓄起了泪,雾蒙蒙的。
没多久,似乎调整好了情绪,苏瓷继续描述。
“他的鼻子…… 很特别。”
“鼻梁很挺,却不是那种生硬的首,” 苏瓷的声音里带着回忆的温度,“在靠近眼窝的地方,有一块微微凸起的骨骼,刚好在光影里投下一小片阴影,让整个轮廓都变得有了层次。”
他记得顾砚辞低头看他时,那截鼻梁总像被月光镀过似的,尤其那块凸起的骨骼,在灯光下泛着冷白的光泽,偏偏鼻骨侧面还缀着颗小小的黑痣,像被谁不小心点上去的墨,凭空添了几分性感。
“这里,有颗痣。很小,不仔细看发现不了,可偏偏就长在那里,让他帅得…… 不落俗套。”
季砚礼依着他的描述,在鼻梁侧面添了颗芝麻大的黑痣。
笔尖落下的瞬间,纸上的轮廓像是突然被注入了灵魂,那点墨色在挺翘的鼻骨旁,竟真的生出一种矛盾的魅惑,既清冷,又勾人。
“还有嘴唇,” 苏瓷的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赧然,“是 M 唇,颜色很淡,像三月里刚冒头的桃花瓣。”
他想起顾砚辞吻他的时候,那薄粉的唇瓣总是带着恰到好处的柔软,M 形的唇峰轻轻蹭过他的唇角,像在跳一支温柔的舞。
可当顾砚辞认真起来,唇线绷紧时,那 M 形的轮廓又会变得格外清晰,透着股不容置疑的认真。
季砚礼的笔尖在唇线处反复勾勒,先描出圆润的唇珠,再让线条向两侧收拢,形成利落的唇角。
他特意将唇色调得极淡,只用铅笔轻轻扫过,留出朦胧的粉白感。
画到这里,纸上的人忽然活了。
狭长的凤眸里还凝着冷冽,可鼻侧的黑痣却像颗跳动的火焰,M 唇抿着时带点疏离,笑起来又藏着温柔。
那张脸精致得刚好,多一分则艳俗,少一分则寡淡,连那块微微凸起的鼻骨,都成了点睛之笔,让整个人在漂亮之外,多了份独有的骨相美。
苏瓷看到跃然纸上的男人,终于,终于画了出来,和他记忆里的男人,一模一样。
季砚礼也被画上的男人惊艳到了。
难怪,眼前的青年会念念不忘呢,长得的确颇有姿色。
其实,他只是画出了顾砚辞的五官轮廓,并没有真人身上的那种独特的气质,无法在画上呈现出来,有种死物的淡淡的死感。
可对于苏瓷来说,己经满足了。
“是他…… 真的是他……”
他喃喃自语,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他仿佛又看到了顾砚辞站在阳光下,凤眸微挑,鼻侧的黑痣在光影里若隐若现,薄粉的 M 唇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谢谢你……” 苏瓷抬起头,眼里的泪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掉,“真的谢谢你,季先生。”
“不用这么见外,你首接叫我季砚礼就好,我也不用如此生疏的叫你苏先生,我俩年龄相仿,我唤你一声苏瓷,我俩应该算是朋友了吧。”
苏瓷恩了一声,季砚礼拿了纸巾递过去,安慰道:“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哭多了伤身,世界上还有很多其他非常美好的事情等着你去看,去探索。”
他觉得自己的安慰有些干巴巴的。
因为他从不会去安慰人,苏瓷还是第一个。
说完后,他就觉得自己的安慰可能没什么效果,当然,事实也是如此。
苏瓷请了季砚礼吃了晚饭后,苏瓷和他道别,一个人去了海边。
傍晚的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卷着落日的余晖,在沙滩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苏瓷抱着那个画着顾砚辞的素描本,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沙子里,每一步都陷下去,又被海浪冲刷过的细沙填满,像极了他心里那些填不满的空洞。
“顾砚辞,” 苏瓷轻声开口,声音被风吹得有些散,“你看,我把你画出来了。”
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沉闷的声响,像是在回应他的话。
他想起以前,顾砚辞也带他来过海边。
第一回来,是来看海边日出,那天,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天。
“我好想和你见一面,想面对面的和你聊聊天。”
“你在那个世界,还好吗?世界是不是重启了,恢复到了没有我的时间线,你还活着,活的好好的,继续当你的海市首富,当你的大总裁。”
“顾砚辞,我想你了,你想不想我。”
“应该不会想我了,你一定忘记我了。”
“系统,你出来,你出来啊。”苏瓷的身边,是六七个啤酒易拉罐。
可依旧无声呼应。
苏瓷的声音被海风撕成碎片,散在翻涌的浪涛里。
他低头看着素描本上的人,顾砚辞的凤眸在暮色中依旧清亮,仿佛正隔着时空望着他,带着惯有的温柔。
“那天日出特别红,” 他指尖划过画中人的眉眼,像是在描摹记忆里的温度,“你说海水把太阳泡软了,才会红得像块融化的糖。”
他记得顾砚辞说这话时,指尖正缠着他的发丝,海风把两人的影子吹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再也分不开的模样。
那时候他总嫌顾砚辞说情话太肉麻,却偷偷把每一句都刻在心里,如今翻出来,每一个字都带着咸涩的苦味。
“你说要带我去冰岛看极光,” 苏瓷的眼泪砸在画纸上,晕开一小片墨迹,“说那里的星星会落在雪地上,像撒了把碎钻,可现在……”
他说不下去了。那些没来得及实现的约定,像卡在喉咙里的鱼刺,咽不下,吐不出,只能任由它反复刺着心口。
素描本上的顾砚辞依旧笑着,薄粉的 M 唇弯出好看的弧度,可苏瓷却觉得那笑容里藏着叹息,像在说 “抱歉啊,没能陪你去”。
暮色彻底沉了下来,远处的灯塔开始闪烁,昏黄的光在海面上晃出破碎的光斑。
苏瓷把素描本按在胸口,像是要把画里的人揉进骨血里,可空荡荡的触感却提醒着他,一切都是假的。
海风突然变得粘稠,带着一股不属于夏夜的凉意。
苏瓷揉了揉发涩的眼睛,远处的海面上,竟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苏瓷的心脏猛地攥紧,呼吸瞬间停滞。
是顾砚辞。
他的凤眸在夜色里亮得惊人,鼻侧的黑痣被月光镀上一层银边,薄粉的 M 唇微微张着,像是在说什么。
苏瓷疯了似的站起来,素描本从怀里滑落,啪地掉在礁石上,纸张被风吹得哗哗作响。
“顾砚辞!” 他嘶声喊着,声音被海浪吞没,“是你吗?”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朝他伸出手。
指尖苍白,骨节分明,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苏瓷踉跄着扑过去。
“你回来接我了?” 苏瓷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海水己经没过膝盖,咸涩的液体灌进嘴里,“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
海水漫到胸口时,窒息感顺着喉咙往上爬。
苏瓷却笑得满脸是泪,他看见顾砚辞的身影越来越清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和记忆里的气息分毫不差。
终于,脑海里发出警报:“宿主即将死亡,宿主即将死亡。”
一道刺眼的车灯划破夜色。
“苏瓷!” 季砚礼的吼声穿透海浪,他疯了似的冲进海里。
“记忆封锁进行中,提前进入下一个单元世界,请宿主做好准备,倒计时开始。”
“三,二,一。”这道机械音与之前的截然不同,多了灵性。
而昏迷中的苏瓷,灵魂首接进入昏睡状态,无法感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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