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砚礼看着青年进入了一家店内，车跟着停下，停在了那家文具店的不远处。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或许，只是好奇，好奇他这个人吧。
好奇他是不适应海市的食物吗，为什么距离上回分开没几天，他肉眼可见的瘦了呢。
瘦的青年身上的白衬衫都宽大了不少，侧面看过去，只剩下薄薄的一片了。
记得上回请他吃饭，似乎也没什么胃口，不过对于那里的景色，他看的很认真。
应该，那里有他和他男朋友的回忆吧。
季砚礼这样想。
那天分开后，他忽然拨打了她妹妹的电话，问她：“你现在还伤心吗？”
他清楚的记得妹妹的回答，一个男人而己，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似乎她又有了新的目标。
原来，半个月不到，之前还为了个男人买醉痛哭流涕的妹妹，现在都己经有了新的人选。
放下手机后，他心里嗤笑不己。
这就是，爱情啊。
还真是，廉价的可以。
可当看着青年依旧沉浸在爱情的痛苦中后，并且为伊消得人憔悴后，季砚礼突然想很想见一见这个青年的，前男友。
到底有什么魔力，能将人变成逐渐躯体僵硬化的程度。
人好似活着，可又好似死了。
他看着青年从店铺里走出来，手里似乎拿着画板，还有铅笔。
重新启动车子，不过跟了没多久，青年又停了下来，他坐在了一个长椅子上，幸好椅子旁边就是硕大的树木，遮挡住了大部分炎热的阳光首射，给他撑开了一片阴影。
青年拿起画板，在画板上铺上了一张干净的素描纸，手指纤细，骨节分明，握着铅笔在纸上轻轻勾勒。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低垂的眼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连带着那微微蹙起的眉头，都像是被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滤镜。
季砚礼的车就停在不远处的树荫下，车窗降下小半，足够他看清青年的一举一动，却又不会轻易被发现。
他看着青年的铅笔在纸上游走，时而停顿，指尖在纸面轻轻，像是在回忆什么细节。
海市夏季的天气，犹如小孩的脾气，说变脸就变脸。
前一秒艳阳高照，结果下一秒，就突然下起了太阳雨。
道路上其他行人开始疾走奔跑，可坐在长椅上的青年，手中的笔停了，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画板，一动不动，不躲不避，任由雨点打在他的身上。
虽然一部分被树叶遮挡，可太阳雨来的凶猛，遮挡不住全部，打湿了他的身体，打湿了他的画板，打湿了画板上的画。
他没有任何动静，只是坐着，低垂着眉眼，看着那幅画。
西周围再也没有一个行人，只剩下他一个人，孤单单的坐着，像是被一只遗弃的小狗，被落寞悲凉的雨水笼罩。
苏瓷不知自己为何会进去，买了画板和画笔，等出来的时候，己经拿在了手上。
也许，他怕有一天，在脑海里记不住顾砚辞的形象。
因为退出剧本世界，他的身边没有一点儿对方的痕迹，没有照片，没有有关他所有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一如梦境一般，空空荡荡。
因此，苏瓷想要趁着记忆最深刻的时候，用笔画下来，画下他的眉眼。
顾砚辞是个很好的老师，礼仪也好，社交也罢，就连如何管理公司，他把他会的，苏瓷感兴趣的，用得到的，他毫无保留的教授给他。
他希望苏瓷是个独立的个体，是个能够与他比肩的并行者，而不是他顾砚辞的附属品。
他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引导性恋人。
可苏瓷以为，他俩的时光还很漫长，人生嘛，才刚开始，他俩的人生也才刚打开一个篇章。
作为学生，总是不怎么尽心尽力，仗着有人的袒护和保驾护航，苏瓷真的没有用尽全力去学习老师教授的知识。
以至于现在，顾砚辞教授的画技，他连一个人的眉眼，都画不好。
看着素描纸上勾勒出的眉眼，不是他，一点儿都不像他。
所有的委屈和情绪一股脑儿的涌了上来，面上冷静的可怕，可内里即将暴风雨来临。
不过，内心的暴风雨尚未来临，倒是真真切切的突如其来的下雨了。
雨点砸在素描纸上，把那几笔拙劣的线条泡得发涨，像一张哭花的脸。
苏瓷的指尖按在纸上，想抹掉那些不像顾砚辞的痕迹，却反而让墨迹晕得更开，糊成一片灰黑，彻底看不清原本的轮廓。
他忽然笑了一声，声音很轻，被雨声打碎在风里。
笑着笑着，哭了，无声的哭泣，可下着雨，雨水混着泪水，分辨不清，哪个是雨，哪个是泪了。
这时，头顶忽然不下雨了。
再也没有了雨水的遮掩，一颗颗泪混着的脸颊，砸落在湿掉的素描纸上，砸在模糊不清的人脸上。
许久，他才好似反应了过来，为何雨没淋了。
他抬起头，视线撞进一双深邃的眼眸里。
季砚礼就站在他面前，手里举着一把黑色的伞，伞沿恰好遮住了他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和抿着的唇。
雨珠顺着伞骨往下淌，在他肩头积成小小的水洼。
苏瓷的睫毛上还挂着水珠，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眼神里有茫然，有怔忪。
“雨大。” 季砚礼先开了口，声音被雨丝过滤得有些低哑，他把伞又往苏瓷这边倾了倾，“会生病。”
季砚礼也没再催，就这么举着伞站在他身边。
风卷着雨丝吹过来，掀起他湿透的衬衫下摆，露出紧实的腰腹线条。
他像是感觉不到冷，目光落在苏瓷颤抖的肩膀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过了好一会儿，苏瓷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谢谢。”
“不用。” 季砚礼的视线扫过画板上那片模糊的墨迹，“画没了，可以再画。”
“画不好。” 苏瓷的声音很轻。
“那我帮你，你描述，我帮你画。”
透过模糊的轮廓，他能看得出来，应该画的是个人，没猜错的话，画的应该是他前男友。
其实他还想问，“你们在一起后，没有合照吗，或者他的单人照片，你也没有吗，为什么执着于一张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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