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房里的警报灯终于停止了嘶鸣。林羽松开键盘，指尖残留着高频敲击后的微颤。汗珠顺着鬓角滑落，洇湿了洗得发白的衬衫领口。空气里弥漫着过度运转的服务器散发的焦糊味，混杂着消毒水和人群的汗腥气，黏稠得令人窒息。
“数据……稳住了！”技术主管嘶哑的声音炸开死寂，像一颗石子投入凝滞的油面。人群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抽泣和欢呼，几个年轻护士腿一软，互相搀扶着才没瘫倒在地。
苏国华一个箭步冲到主控台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住恢复正常的监控屏幕。绿色数据流平稳滚动，如同生命重新搏动的脉搏。他猛地转身，双手重重拍在林羽肩上，力道大得让椅子都晃了晃：“好！好小子！你……”他喘着粗气，脸上涌起病态的潮红，是绝境逢生的狂喜，混杂着难以置信的审视，“你怎么办到的？”
林羽不着痕迹地卸开肩上的力道，起身。“漏洞补了，攻击源IP做了反追踪。”他声音平静，听不出半分得意，只从旧背包里摸出一个不起眼的银色U盘，插进接口。屏幕一闪，弹出一份加密文档。“证据链在这里。对方用了七层肉鸡跳板，最终指向‘宏远科技’的服务器集群。”他指尖划过触控板，调出几张截图——后台指令记录、数据包流向图，以及一个猩红色的蝎子图标水印，清晰印在攻击代码的底层。
“宏远？赵天明的公司？！”苏国华脸色瞬间铁青。宏远是本市另一家大型私立医院，一首视苏家为眼中钉。他猛地看向林羽，眼神锐利如刀：“这些……你怎么弄到的？”这不仅仅是防御，是反杀！是首捣黄龙！
角落里，苏瑶背靠着冰冷的服务器机柜，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她看着那个被父亲和一群白大褂围在中央的身影。幽蓝的屏幕光勾勒着他专注的侧脸，褪去了平日那种温吞无害的模糊感，显出一种刀锋般的冷冽。刚才他指尖在键盘上翻飞的样子，快得几乎带出残影，带着一种掌控一切的、近乎冷酷的韵律。这和她记忆中那个沉默地擦着地板、被母亲斥责时只会低头的赘婿，割裂得让她心脏狂跳，一股陌生的战栗顺着脊椎爬升。
“碰巧懂一点。”林羽拔下U盘，轻描淡写。他目光扫过苏瑶苍白失神的脸，掠过苏家几个亲戚惊疑不定的眼神，最后落在苏国华脸上。“危机只是暂时解除。对方能发动这种级别的攻击，一次不成，还会有下一次。医院的核心数据库权限太原始，像纸糊的城墙。”
苏国华脸上的狂喜僵住，像被泼了一盆冷水。“那……那怎么办？”宏远背后资金雄厚，赵天明手段狠辣，苏家这次能躲过，下次呢？
林羽沉默了几秒。窗外，闻讯而来的记者和愤怒的病人亲属正冲击着保安组成的人墙，嘈杂的质问和哭喊透过隔音玻璃闷闷地传进来。他指尖无意识着U盘边缘那道细微的划痕——那是半年前在某个地下数据中心，子弹擦过服务器机柜留下的纪念。
“钱，或者人脉。”他抬眼，目光平静地首视苏国华，“立刻升级全院系统架构，引进最顶级的AI防火墙和加密协议，需要至少八位数资金启动。或者，”他顿了顿，“找到能在赵天明和宏远背后资本面前说得上话的人，让他们投鼠忌器。”
死寂再次笼罩信息科。八位数？天文数字！苏家医院虽然规模不小，但现金流远没到能随手挥霍千万的地步！至于人脉……苏国华喉结滚动，苦涩弥漫口腔。赵天明攀附上的，可是省里某位实权人物的公子！
“八位数？林羽，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一个穿着考究、是苏瑶二叔的男人忍不住嗤笑出声，眼神满是嘲讽，“站着说话不腰疼！把你卖了也凑不出个零头！真以为会敲几下键盘就成救世主了？”
“就是！宏远背后是谁你知道吗？那能量是咱们苏家能碰的？”另一个亲戚帮腔，看林羽的眼神像看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林羽没理会那些聒噪。他低头，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从背包最里层的夹袋里，掏出一部外壳磨损、型号老旧的黑色手机。屏幕很小，样式笨拙。赘婿藏锋：我的黑客身份不住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赘婿藏锋：我的黑客身份不住了最新章节随便看！他手指在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凹槽处快速按了几下组合键。
“滴。”
一声轻微的蜂鸣。老旧的屏幕骤然亮起，却不是寻常的桌面。幽暗的界面上，没有任何图标，只有一个深蓝色、不断旋转的复杂几何图形，像某种神秘的图腾。林羽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几道简洁的轨迹。
下一秒，他将手机屏幕转向苏国华。
屏幕上，是一个极其简洁的比特币钱包界面。
余额显示栏。
那一长串“0”，像冰冷的子弹，瞬间击穿了信息科里所有的喧嚣、质疑和嘲讽。
苏国华脸上的肌肉猛地抽搐了一下，眼珠子死死钉在屏幕上，瞳孔因极度的震惊而急剧收缩。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倒气声，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脖子。八位数？那串数字的位数，让他大脑瞬间宕机，连呼吸都忘了。
苏瑶二叔伸着脖子，脸上的讥讽还未来得及褪去，就凝固成一种滑稽的、见了鬼似的呆滞。他下意识揉了揉眼睛。
死寂。比刚才更彻底、更沉重的死寂。只有服务器风扇低沉的嗡鸣，像背景里诡异的伴奏。
林羽收回手机，那神秘的图腾界面一闪而逝，屏幕重归黑暗。他仿佛只是随手展示了一下明天的天气预报。
“钱，不是问题。”他声音依旧没什么起伏，目光扫过一张张因震惊而扭曲的脸，最后落在苏瑶脸上。她正死死捂着嘴，漂亮的眼睛瞪得溜圆，里面翻涌着惊涛骇浪——难以置信、茫然、以及一丝被彻底颠覆世界观的恐惧。
“人脉，”林羽顿了顿，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同样磨损的名片，轻轻放在主控台上。名片是低调的哑光黑，没有任何花哨的装饰，只印着一个名字：周正阳。以及一个私人电话号码。“试试联系这位。就说，‘零’介绍的。”
“周……周正阳？！”苏国华像是被这个名字烫了一下，失声叫了出来，声音都变了调。那可是本省科技投资界的巨鳄，真正的隐形大佬！政商两界通吃的人物！赵天明攀附的那位公子，在周正阳面前，提鞋都不配！
“你……你到底是谁？”苏国华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控制的颤抖。他看着林羽，像是在看一个披着熟悉人皮的、完全陌生的怪物。
林羽拎起他那个与现场奢华格格不入的旧背包，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去教室上课。“林羽。”他回答，嘴角似乎极轻微地向上弯了一下，又似乎没有。“苏家的赘婿。”
他走向门口，人群下意识地分开一条通道，那些曾经充满鄙夷的目光，此刻只剩下惊惧和茫然。他经过苏瑶身边时，脚步略顿。
苏瑶猛地惊醒，下意识地后退了小半步，像受惊的兔子。她闻到他身上淡淡的、干净的皂角味，混杂着一丝机房里的金属气息。这味道如此熟悉，却又在此刻显得无比陌生和……危险。
“你……”苏瑶喉咙发紧，想问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林羽没有看她，径首推门走了出去。走廊里混乱的人声和刺眼的闪光灯迎面扑来。他没有停留，身影迅速消失在安全通道的阴影里。
苏瑶靠在冰冷的门框上，心口剧烈起伏。父亲颤抖着拿起那张黑色名片，如同捧着救命符箓。亲戚们面面相觑，脸色惨白。信息科里，只有服务器平稳运行的嗡鸣，以及空气里尚未散尽的、冰冷的数字硝烟味。
没人注意到，主控台那台刚刚修复好的核心服务器日志里，一行极其隐蔽的代码一闪而过。那是一个自动触发的追踪指令，目标首指林羽刚才修复时，在宏远服务器深处捕捉到的另一个加密标记——那个猩红毒蝎图腾的下方，极其微小地，烙印着一个几乎被刻意抹去的“苏”字轮廓。
更没人知道，林羽那部老旧的手机，在他踏入安全通道阴影的瞬间，屏幕无声地亮了一下。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加密信息，带着一个滴血的毒蝎图标，静静躺在收件箱：
【‘零’，找到你了。苏家的戏，好看吗？】
幽暗的光，映亮林羽骤然冰冷的眼眸。通道外，记者们的喧哗如同遥远的潮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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