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药杵撞击铜臼的声响彻夜未歇。林羽蜷在济世堂阁楼的草席上，肋下的钝痛随呼吸起伏。月光穿过瓦缝，照亮墙壁贴满的经络图——苏瑶用朱砂笔在期门穴位置画了七个猩红圆圈。
“七星引煞需用九毒针淬炼。”陈老的声音从楼下传来，混着药杵捣碾的闷响，“王家用朱砂作引，是怕煞毒反噬自身。”
林羽着针谱残页上褪色的批注：“以毒攻毒，需借天地至纯之气为桥......”
破晓时分，药香裹着凉风钻进阁楼。苏瑶提着竹篮上来时，晨光正照亮她眼下青灰：“全城药铺的龙胆草都被王强扫空了。”
篮里躺着半株蔫软的植物，根须上金丝黯淡如锈痕。林羽掰开根茎断面，忽然将汁液抹上苏瑶腕间——
三道青黑色脉络在她小臂浮现，蜿蜒如毒蛇！
“你妹妹的煞毒......”林羽的指尖顺着青脉滑向肘窝，“昨晚转移时沾上的。”
苏瑶猛地抽手，腕骨撞翻竹篮。发霉的茯苓饼滚落出来，夹在饼缝的金丝在晨光中倏然一亮！
“这是......”林羽捡起半块霉饼，“那晚证物室的衬纸！”
两人冲进煎药房时，陈老正从砂锅里舀出浓黑药汁。老人将铜簪探入药汤搅动，簪头银丝遇药液骤然变黑：“好个一石二鸟——霉变的茯苓饼裹着朱砂，混进药渣栽赃；饼上的黄曲霉素诱发肝毒，正好掩盖煞毒症状！”
灶台突然爆出脆响。煎煮龙胆草的砂锅裂开蛛网纹，药汁汩汩渗进炭火，腾起带着金丝的蒸汽。
“来不及了。”陈老掀开地砖暗格，捧出蒙尘的陶罐，“用这个。”
罐中龙胆草己呈枯骨色，唯根心一点金斑微弱搏动。林羽切根时刀尖发颤——三百年的野山龙胆，济世堂最后的镇店之宝。
市药监局稽查科飘着速溶咖啡的香精味。赵明指尖的钢笔敲击调查报告：“无证行医、违规使用禁药、造成医疗事故......”
林羽将陶罐重重顿在办公桌上。罐底暗刻的“光绪三年御赐”徽纹撞入赵明眼帘。
“三百年前济世堂先祖奉诏入宫，用这株龙胆解了懿贵妃的肝毒。”林羽掀开罐盖，枯草气息席卷房间，“王主任扫空全市药铺时，可知光绪御赐的药材失窃该判几年？”
赵明端咖啡的手停在半空。
走廊忽然传来骚动。苏瑶架着个面色蜡黄的男人冲进门，那人刚坐下就扯开衣襟——心口处七个针眼排成北斗，正渗出黑血！
“王强今早给我扎的保健针！”男人哆嗦着举起手机，录像里王强的金针正扎向他膻中穴，“他说能疏通心脉......”
林羽的银针己刺入男人内关穴。针尾震颤时，七点针眼突然涌出腥臭黑液，地板瞬间蚀出蜂窝状小孔！
“七星引煞混了硫酸盐。”林羽捻着沾毒的银针看向赵明，“王主任这是要制造多少‘医疗事故’灭口？”
赵明手中的钢笔“啪嗒”折断。他抓起电话的瞬间，林羽看见他后颈浮现三道熟悉的青黑色脉纹——和王强袖口沾染的朱砂痕迹一模一样。
“快走！”苏瑶突然拽倒林羽。
子弹击碎玻璃的声音迟了半秒才到。林羽滚进办公桌底时，看见窗外狙击镜的反光掠过赵明惊愕的脸，最终钉在自己眉心。
书架轰然倒塌，古籍倾泻如瀑。泛黄的《本草拾遗》摊开在地，某页被子弹撕裂的段落正描述着一种西域奇毒：中者颈后现青纹，三日攻心。
苏瑶染血的手攥住林羽衣襟，气音喷在他渗血的肋下：“王强要杀的...从来不止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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