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嘴里扒了口饭，是用新收的小麦煮的，带着阳光的味道。窗外的樱花树在风中摇晃，旧灯笼的影子投在墙上，像个滑稽的鬼脸。小林的牌位还歪在神龛上，水红色的和服衣角搭在供桌上，像给死人盖了块遮羞布。
这顶绿帽子，最终戴在了佐藤头上。他大概永远不会明白，自己不过是别人床上戏的道具，是给小林陪葬的冤种。
美惠子第二天一早就离开了寒川町，临走时往我手里塞了张字条，上面写着 “银座见”，字迹潦草得像她的人。我把字条扔进灶膛，看着它化成灰烬，像那段不值一提的交易。
佐藤的咳嗽声偶尔会从采石场传来，混着砸石头的闷响，像首难听的歌。村民们路过时总会啐口唾沫，说他 “活该”，没人知道他其实是替别人背了黑锅。
我靠在楠木床上，看着月光从窗棂漏进来，照在榻榻米上的金线 —— 是美惠子和服上掉的线头。法子的手轻轻捶着我的腿，光子往我怀里塞了个暖炉，旧宅里的暖意，比任何时候都让人踏实。
这大概就是战争里的黑色幽默，你算计别人，别人也算计你，最后谁也说不清，到底谁是真正的冤种。
只有小林的牌位，在角落里默默承受着第三顶绿帽子，连同那个空坛子里的字条，一起在黑暗里腐烂。
小林家的纸灯笼在风里摇晃，烛火将 “武运长久” 西个字映得忽明忽暗，像张喘着气的脸。美惠子正在打包行李，水红色和服的裙摆扫过榻榻米上的木箱，金线牡丹在烛光里跳着妖冶的舞。她的发簪换成了银质的，据说要去东京见 “大人物”，得显得体面些。
“明天的船票己经拿到了。” 她往箱子里塞着绸缎，声音里裹着蜜糖，发簪上的铃铛随着动作叮当作响，“银座的铺子租金贵得吓人，古田君给的五十日元怕是不够……”
我的异能早己捕捉到院墙外的动静，佐藤的棉袍沾着采石场的灰，像块扔在路边的脏抹布。他的头顶飘出字：“这对狗男女！肯定又在做见不得人的事！上次被坑惨了，这次绝不能出声……”
法子端着茶碗从厨房出来，蓝布裙的膝盖处打着补丁，是昨天帮田中大爷挑水时磨破的。她故意把茶碗往桌上重重一放，热汽氤氲了美惠子的脸：“美惠子姐倒是急着走，就不怕佐藤在码头堵你？”
美惠子的手顿了顿，银簪上的铃铛突然不响了。她往院墙外瞟了瞟，和服的腰带松得像根随时会断的弦：“他敢？上次的教训还不够？” 她的头顶飘出字：“这老东西要是敢来，就再让他去采石场待三个月！”
我往美惠子身边靠了靠，烛火在她锁骨的红痕上投下细碎的影 —— 那是昨夜留下的，像朵没开败的花。“急什么。” 我的手指划过她和服上的金线，“船要明日午时才开，今晚…… 有的是时间。”
她的呼吸突然变重，银簪上的铃铛又开始作响，像只被惊动的蜂。“古田君就不怕……” 她的声音发颤，多情神刀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眼角的余光却瞟着柴房的方向，那里的篱笆有处松动，正好能藏一个人，“佐藤那狗东西又在外面？”
“在又如何？” 我往她耳边吹了口气，看着她的耳垂泛起粉红，“他敢进来？”
异能清晰地传来佐藤的心声，他的头顶飘出字：“这小子太嚣张了！等着瞧，等他们出来就去宪兵队告他私藏民女…… 不行，上次的账还没清，不能再冲动……”
美惠子突然笑出声，银簪的铃铛撞在一起，像串碎掉的玉。她猛地扯开和服腰带，水红色的布料滑落在地，露出里面月白色的丝绸小褂，是用卖地契的钱新做的。“那就让他听个够。” 她的手往我胸口探来，指甲在衬衫纽扣上打着转，“让他知道，有些东西，他这辈子都碰不到。”
她的头顶飘出字：“反正明天就走了，让这老东西气死才好……”
法子识趣地退到外屋，拉门合上时故意留了道缝，烛火从缝里漏出去，在院子里投出条晃动的光带，正好照在佐藤藏身的篱笆边。他的棉袍被风吹得鼓鼓的，像只充气的癞蛤蟆，头顶飘出字：“不要脸！真不要脸！美惠子这贱人……”
我故意提高了声音，指尖划过美惠子的腰际：“小林在南京抢的那对玉镯，你扔了可惜了。”
美惠子的笑声混着丝绸摩擦的窸窣声：“那种畜生碰过的东西，留着才晦气。” 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像根绷紧的弦，“还是古田君懂情趣，比那个只会用军刀吓唬人的蠢货强多了……”
院墙外传来佐藤压抑的咳嗽声，像口破风箱被捂住了风口。他的头顶飘出字：“提到小林这蠢货我就气！要不是他死得早，轮得到这小子占便宜？”
烛火突然摇曳了一下，大概是佐藤在外面动了动，带起的风从门缝钻了进来。美惠子往我怀里缩了缩，丝绸小褂的凉意透过皮肤渗进来：“他好像动了。”
“动也不敢进来。” 我往她头顶看了看，那里飘出字：“再逗逗他，看他能憋多久……”
她突然抓起我的手按在自己胸口，银簪的铃铛叮当作响：“古田君知道吗？小林的枪上总挂着女人的头发，有次还想把我的也剪下来……”
这句话像根针，精准地刺中了院墙外的佐藤。他的头顶飘出字：“这畜生！活该被游击队打死！但美惠子也不是好东西…… 不对，我怎么能帮这小子说话！”
外面传来 “咚” 的一声闷响，像是佐藤没站稳，后背撞在了篱笆上。他的咳嗽声突然变得剧烈，像要把肺咳出来，却死死捂着嘴不敢出声，头顶飘出字：“忍住！一定要忍住！等他们完事了再找机会……”
美惠子的指甲掐在我的背上，带着点报复的狠劲：“你听，他快忍不住了。” 她的头顶飘出字：“这老东西的咳嗽声越来越重，怕是活不长了……”
我没有理会外面的动静，指尖在美惠子的后颈打着圈。那里有颗小小的痣，像粒被遗忘的朱砂，是小林从未发现过的地方。“明天走水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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