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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鬼妻娜娜—娜娜的茉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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湄南河的水汽漫过黎明时,麦的草鞋陷进芭堤雅郊外的红泥里。他攥着褪色的军牌,指腹磨过"麦·西拉差"这行刻字——三年前被强征入伍时,娜娜把这枚铜牌塞进他掌心,说河神会循着名字送他回家。

如今河风裹着熟悉的茉莉香扑过来,麦猛地抬头。那间架在木桩上的吊脚屋还在,竹编的墙栅爬满牵牛花,屋檐下悬着的风铃却没响,哪怕风正卷着雨丝抽打窗棂。

"麦?"

门帘被一只手掀开,娜娜穿着靛蓝筒裙站在阴影里。她比记忆中清瘦,发髻上斜插着朵白茉莉,花瓣上的水珠滚到锁骨时,竟像冻住般凝在那里。

"我回来了。"麦的喉结动了动,怀里的布包滑落在地——那是他省下军饷买的银簪,本该在出征前亲手为她戴上。

娜娜的笑在昏暗里晕开,指尖抚过他脸颊的刀疤:"孩子总问,阿爸什么时候带着茉莉花回来。"她侧身让他进屋,筒裙扫过竹梯时,没发出半分声响。

屋里弥漫着艾草和某种甜腻的腐味。竹榻上躺着个襁褓,裹着的襁褓布是娜娜最爱的孔雀蓝,边角却泛着可疑的暗褐。麦伸手想抱,娜娜突然按住他的手腕,她的掌心像浸在河底的鹅卵石,冰得刺骨。

"他刚睡着,"她轻声说,"村里的产婆说,早产儿惊不得。"

麦这才注意到,孩子自始至终没哭过。

夜里的雨越下越大,湄南河的浪头拍打着木桩,发出"咚咚"的闷响,像有人在水下叩门。麦躺在床上,听着娜娜在竹栏边哼摇篮曲,调子是他们定情时唱的《月光下的湄南》,但每个尾音都拖着湿漉漉的颤音,像从水底浮上来的。

他翻身想看看孩子,却发现娜娜正背对着他站在窗边。雨丝斜斜地打进来,她的裙摆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可那些冰凉的雨水穿过她的身体,在竹地板上积成小小的水洼,而她的裙角始终干爽。

"娜娜?"

她猛地回头,脸上的笑容僵着,眼白在昏暗中泛着瓷片般的光:"怎么了,麦?"

"你不冷吗?"

"为你等了三年,心早就冻透了。"她走过来,坐在床沿,发间的茉莉花突然掉落在枕头上。麦拾起那朵花,花瓣硬得像晒干的纸,凑近闻时,闻到的不是清香,而是河泥的腥气。

第二天清晨,麦去村里的市集买鱼露。路过榕树下的佛龛时,看见守庙的老僧侣正用金箔贴一尊断裂的娜迦神像。老僧侣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浑浊的眼睛首勾勾盯着他:"西拉差家的后生,你身上有死人的寒气。"

麦嗤笑一声:"师父说笑了,我昨天刚从军营回来,家里婆娘和娃都等着呢。"

"婆娘?"老僧侣的声音陡然拔高,手里的金箔"啪"地掉在地上,"你是说...娜娜?"

"是啊,她还像从前一样漂亮。"

老僧侣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念珠勒进他的皮肉里:"三年前雨季,娜娜在河边洗衣服时动了胎气,大人小孩都没保住!全村人都看见她被洪水卷走,尸体到现在还没找到!"

麦甩开他的手,指节因为愤怒泛白:"你胡说!我昨晚还抱着她睡觉,孩子就躺在旁边!"他转身要走,却被老僧侣扔过来的佛珠砸中后背,那串檀木珠子落地时,竟滚出好几颗沾着黑泥的牙齿。

回到吊脚屋时,娜娜正坐在竹席上缝衣服。阳光透过竹栅的缝隙照进来,在她身上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可那些亮斑里,没有她的影子。

"买鱼露了吗?"她头也不抬地问,银针穿过粗布的声音"沙沙"响着,像蛇在蜕皮。

麦把鱼露罐重重放在矮桌上:"村里的和尚说你死了。"

娜娜的手顿了顿,银针"噗"地扎进她自己的掌心,却没流出一滴血。她慢慢抬起头,嘴角咧开一个极深的弧度,露出的牙齿泛着青灰色:"和尚老糊涂了,你看,我不是好好的吗?"

她摊开掌心,那个细小的针孔正在愈合,皮肤像湿面团一样慢慢粘合。麦的后背沁出冷汗,他想起昨夜枕边那朵硬邦邦的茉莉花,想起孩子始终闭着的眼睛,想起娜娜穿过雨幕却不湿的裙摆——那些被思念蒙蔽的疑点,此刻像河底的水草,死死缠住他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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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我能抱抱他吗?"麦的声音发颤。

娜娜的笑容淡下去,抱着襁褓的手臂收得更紧:"他怕生。"

"他是我儿子!"麦冲过去想抢,却在触碰到襁褓的瞬间缩回手——那布包里裹着的不是温热的婴孩,而是一块冰凉滑腻的东西,形状像蜷缩的胎儿,隔着布都能摸到细密的鳞片。

"这不是我们的孩子!"他嘶吼着后退,撞翻了墙角的陶罐。罐子里滚出一堆湿漉漉的头发,那些黑色的发丝落地后,竟像活物般扭动着,缠上他的草鞋。

娜娜缓缓站起身,原本温和的脸开始变形。她的皮肤像泡涨的纸,一片片往下剥落,露出底下青灰色的肌肉。眼睛里的瞳孔慢慢散开,变成两个黑洞洞的窟窿,里面涌出浑浊的河水,带着水草和碎木屑。

"你说过会回来娶我的。"她的声音像是从破裂的陶瓮里挤出来的,"你说过要让孩子姓西拉差。"

麦跌跌撞撞地冲向门口,却发现原本熟悉的竹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陡峭的河岸,湿滑的泥地上布满杂乱的脚印,像是有人在这里反复挣扎过。河水不知何时涨了上来,墨绿色的浪头拍打着吊脚屋的木桩,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白色的茉莉花,那些花瓣层层叠叠地堆积着,像一张铺向天际的尸布。

"三年前的雨季,你没来。"娜娜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腐烂的手搭上他的肩膀,"接生婆说孩子太大,要我去镇上找医生。我抱着肚子走在河边,洪水就来了..."

麦猛地回头,看见她的肚子破开一个大洞,浑浊的河水从里面涌出来,夹杂着碎骨和破烂的襁褓布。那个他以为是孩子的东西,正从她的肚子里慢慢爬出来——那是一条长满黏液的小蛇,头上长着模糊的人脸,眼睛是两个血洞。

"它饿了,麦。"娜娜咧开嘴笑,露出两排尖利的牙齿,"它想尝尝阿爸的味道。"

小蛇发出"嘶嘶"的声响,扭动着身体爬向麦的脚踝。麦转身想跑,却被地上的头发缠住了腿。那些黑色的发丝越收越紧,深深勒进他的皮肉里,他低头一看,发现那些头发的根部都连着小小的、惨白的手指。

"村里的人都怕我,"娜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带着哭腔,"王屠户的儿子偷看我喂奶,被我拖进河里喂鱼了;卖菜的阿婆说我是妖怪,我就把她的舌头割下来,挂在榕树上..."

麦的视线开始模糊,鼻腔里灌满了河泥的腥气。他看见吊脚屋的竹墙上,用鲜血写满了他的名字——"麦""麦""麦",那些字迹被水泡得发胀,晕染开来,像无数只流血的眼睛。

"你不会再离开我了,对不对?"娜娜的脸凑近他,腐烂的脸颊贴上他的额头,"我们一家人,永远在一起。"

他想尖叫,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些缠绕着他的头发突然收紧,将他拖向那个破开的吊脚屋窗口。窗外,湄南河的水面上漂浮着无数具尸体,有王屠户的儿子,有卖菜的阿婆,还有守庙的老僧侣——他们的眼睛都圆睁着,喉咙里塞满了茉莉花。

当冰冷的河水淹没他的口鼻时,麦终于明白,娜娜从来没等过他回家。

她等的,是一个能陪她永远留在河底的人。

三天后,村里的渔民在下游发现了麦的尸体。他的手脚被水草紧紧缠住,喉咙里塞满了河泥和茉莉花。人们想把他葬在西拉差家的祖坟里,可每当棺材抬到半路,天就会下起瓢泼大雨,河水上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水底阻止他们。

后来,人们在那间废弃的吊脚屋旁建了一座小小的佛堂,供奉着一尊娜娜的泥塑。佛堂里常年弥漫着艾草和河腥混合的气味,供桌上的茉莉花每天都会换成新鲜的,谁也不知道是谁换的。

有晚归的渔民说,在月圆之夜,能看见那间吊脚屋里亮着昏黄的油灯。一个穿着靛蓝筒裙的女人坐在窗边,怀里抱着个襁褓,哼着《月光下的湄南》。如果有人敢靠近,就会听见屋里传来男人的呜咽声,还有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而佛堂里的娜娜像,嘴角永远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眼白在烛光下泛着瓷片般的光,仿佛在说:

"别急,我会等你。"

雨又下了起来,湄南河的茉莉香混着河泥的腥气,在夜色里慢慢散开,缠上每个晚归人的脚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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