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桥惨败三天后,林默蜷缩在面馆后厨的角落,冻疮溃烂的手指正笨拙地摆弄着一面从垃圾堆捡来的破镜子。镜子背面己经锈蚀,但镜面还算完好。他小心翼翼地将它掰成巴掌大小的碎片,边缘用破布条缠好,防止割手。
"又在捣鼓什么鬼东西?"老张拎着炒勺走过来,油腻的围裙上沾着葱花,"削个土豆能削半小时,搞这些倒勤快!"
林默下意识将镜子碎片藏到身后:"马...马上好,张叔。"
老张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抢过那面破镜子:"老子看看...哟,还学会臭美了?"他讥讽地晃了晃镜子,"照照你这张死人脸!"
镜面晃过林默惨白的面容——眼窝深陷,颧骨突出,活像个骷髅。他垂下眼睛,不敢与镜中的自己对望。
"不是...是用来..."林默结结巴巴地解释。
"管你干什么用!"老张把镜子扔回给他,"五分钟内不把土豆削完,今晚滚去睡大街!"
林默赶紧低头继续削土豆,冻疮的手指被粗糙的土豆皮摩擦,渗出丝丝脓血。等老张走远,他偷偷从兜里掏出另两样"宝贝"——一个捡来的单边蓝牙耳机,电池己经不太耐用;还有一个生锈的哨子,是阿福从旧体育用品堆里翻给他的。
这三样东西,是他构思的"三步预警系统"。
"默哥,这...这真能行吗?"阿福蹲在旁边,担忧地看着林默把镜子碎片用铁丝绑在婴儿车把手上。
"总比等死强。"林默声音沙哑。他调整镜片角度,让它能反射后方来车的光线。"镜片反光预警,耳机听风声,哨子示警。"
阿福挠挠头:"可你的手..."
林默的冻疮确实更严重了。指关节的裂口己经发黑,边缘翻卷着死皮。但他只是摇摇头,继续调试他的"系统"。
第二天凌晨西点,林默推着改造过的婴儿车再次出发。这次他换了地方——小学围墙外的窄巷,虽然人流量少,但胜在岔路多,易逃跑。
天刚蒙蒙亮,第一批顾客还没出现。林默蹲在墙根,反复检查他的装置:镜片角度、耳机电量、哨子挂在触手可及的位置。旁边卖煎饼的老王好奇地打量他。
"新式装备?"老王递过来一个煎饼,"请你。"
林默摇摇头,指了指自己溃烂的嘴唇:"吃不下。"
"嘿,你这镜子..."老王突然眯起眼睛,"有点意思啊。"
正说着,镜片突然闪过一道刺目的反光!林默浑身一激灵,蓝牙耳机里也传来阿福压低的声音:"默哥!有车往你那边去了!"
林默像触电般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推婴儿车。就在这时——
"呜——"尖锐的哨声从巷子另一端响起!是卖糖葫芦的老刘在示警!
"城管!快跑!"
整条巷子瞬间炸开了锅!摊贩们如同惊弓之鸟,推车的推车,收摊的收摊。林默的婴儿车却被卡在了路沿石缝里,死活拽不动。
"操!"他急得满头大汗,冻疮的手掌被车把磨得血肉模糊。后视镜里,城管车的蓝光己经清晰可见!
千钧一发之际,老王猛地冲过来:"让开!"他一把推开林默,自己却被惯性带得踉跄几步,撞翻了旁边的煎饼摊!
"哗啦——!"煎饼摊上的鸡蛋筐倾覆,十几颗生鸡蛋飞溅而出,黄白相间的蛋液如同慢镜头般在空中划出弧线——
"啪!啪!啪!"
精准地落在林默婴儿车里那堆好不容易抢救回来的袜子上!黏稠的蛋液瞬间包裹了那些灰扑扑的织物,顺着纹理渗入纤维,与原本的霉斑、污渍混为一体。
林默呆若木鸡地看着自己的"货物"在蛋液的洗礼下变得更加惨不忍睹。城管车的引擎声越来越近...
老王一把拽起他:"发什么呆!跑啊!"
两人跌跌撞撞地冲进一条岔路,身后传来城管愤怒的喊声和哨声。转过几个弯后,他们终于甩开了追兵,瘫坐在一条臭气熏天的小巷里喘粗气。
"对...对不起..."老王看着林默车里那堆蛋液袜子,愧疚地说,"我赔你..."
林默摇摇头,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嘶哑难听,像是从破风箱里挤出来的:"不用...反正...本来也卖不出去..."
他伸手捞起一双被蛋液浸泡的袜子,举到阳光下。蛋清在晨光中呈现出诡异的半透明,将袜子上的霉斑放大,如同某种现代艺术。
"至少..."林默苦笑着把袜子扔回车里,"这下有'蛋香'味了。"
老王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林默的肩膀。两人沉默地看着那辆改装婴儿车——镜片己经碎裂,耳机不知所踪,只有哨子还孤零零地挂在车把上,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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