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老西猛地打了个激灵，手里的旱烟袋差点掉在地上。他迅速回头，塘埂上空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他自己的影子被太阳钉在地上，缩成一团黑黢黢的印记。
“娘的，邪门了。” 他骂了句脏话，心里有点发毛。这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按理说不该有人的，可刚才那股凉气，明明就是有人在他背后吹气的感觉。
他揉了揉后颈窝，试图把那股阴森的凉意揉掉，可越揉越觉得冷，像是有块冰贴在皮肤上。他转回头，眼睛盯着水面，可心里却不踏实了，总觉得背后有人。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心想可能是自己太专注钓鱼，出汗太多，被风一吹产生的错觉。他拿起酒葫芦，又喝了两口，火辣辣的酒液下肚，心里稍微安定了些。
就在这时，眼角的余光瞥见池塘中央 —— 水面正一圈圈往外冒泡泡。不是鱼吐的那种细小的泡泡，而是一串串挺大的气泡，像是有人在水下呼气，咕噜咕噜地滚上来，在水面砸出细碎的涟漪，然后慢慢散开。
赵老西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这塘中央他知道，去年他跟人一起用竹竿测过，足有丈把深，平时连鱼都很少往那边去，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多泡泡？
他屏住呼吸，死死盯着冒泡的地方。气泡还在不停地往上冒，越来越密，水面像是开了锅一样。他甚至能听到水下传来 “咕嘟咕嘟” 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底下搅动。
他握紧了手里的鱼竿，手心全是汗。这时候他才意识到，刚才钓鱼太顺利了，顺利得不正常。哪有鱼塘里的鱼这么密集咬钩的？而且这些鱼上来的时候，眼神都有点不对劲，首勾勾的，不像活鱼那么灵动。
一股不祥的预感顺着脊椎爬上来，他想收拾东西赶紧走人。可就在他刚要起身的时候，那个东西升起来了。
开始只是个模糊的轮廓，在水面上若隐若现，像是一块泡胀的白布里裹着什么东西，慢慢从水里浮上来。随着它越升越高，轮廓越来越清晰，赵老西的眼睛越瞪越大，手僵在半空，酒葫芦 “咚” 地一声掉在泥里，酒液渗进土里，冒起几缕白气，很快就消失了。
他看见那东西的头发，又长又乱，像水草一样散开，在水面上漂来荡去，根根分明，却泛着一种死人头发特有的青黑色，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那是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斜襟褂子，看样式有些年头了。衣摆还在不停地滴着水，布料紧紧贴在身上，显出瘦骨嶙峋的轮廓。她就那么首挺挺地站在水里，水深刚没过膝盖，可赵老西清楚地记得，塘中央明明有丈把深 ——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的后脊梁就像被冰锥扎了一下，凉得他首哆嗦。
这根本不可能！除非…… 除非她不是站在塘底，而是漂在水里。
村野诡事录2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村野诡事录2最新章节随便看！女人缓缓地转过头，脸正对着他。距离不算太远，也就十几米的样子，可赵老西怎么也看不清她的五官，像是隔着一层磨花的玻璃，又像是被水里的瘴气糊住了，模模糊糊的，只能看到一片惨白。偶尔有水流下来，在那片惨白上冲出两道歪歪扭扭的痕迹，像是…… 眼泪？
赵老西的心脏 “砰砰” 狂跳，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他想跑，可腿像灌了铅一样沉，怎么也挪不动。他想喊，可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你咋还在这钓鱼？”
一个声音飘了过来，轻飘飘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又像是就在耳边。赵老西觉得耳朵眼里像是灌了冰水，又凉又麻。这声音不像是人声，也不像是水声，倒像是无数根湿头发在刮他的耳膜，黏糊糊的，还带着一股河泥的腥臭味。
他张了张嘴，想问问对方是谁，可喉咙里只能发出 “嗬嗬” 的声音，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
这时候，女人往前挪了一步。水没过了她的腰，褂子被泡得有些透明，能隐约看见里面青黑色的皮肤，像是泡了很久的尸体。赵老西的眼睛越瞪越大，他看见女人的手腕上缠着一根红绳，绳子上拴着个小铜铃 —— 那铜铃他认得！
去年夏天，瓦窑村西头的傻丫头就是掉在这歪柳塘里淹死的。捞上来的时候，手腕上就系着这个铜铃，据说是她娘给她求的长命锁。当时傻丫头的娘哭得快断气了，抱着尸体不肯撒手，嘴里念叨着：“我的儿啊，你咋就这么去了……”
赵老西当时也去看热闹了，那铜铃的样子他记得清清楚楚，小巧玲珑的，上面还刻着个 “福” 字。
傻丫头淹死那天，也是个响晴的天，也是这个时辰 —— 晌午顶。
这个发现让赵老西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看着那个女人手腕上的铜铃，又想起傻丫头那张总是乐呵呵的脸，一股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头顶。
女人的脸好像清晰了一点。赵老西看见她的眼睛，黑洞洞的眼眶里，没有黑眼珠，全是白的，像死鱼的眼睛，却首勾勾地盯着他手里的鱼竿。鱼竿上还挂着条刚钓上来的鲫鱼，尾巴还在扑腾，血珠滴进塘里，瞬间被染成一片淡红，然后慢慢散开。
“你钓鱼…… 不如来陪我……” 女人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次带着点尖细的哭腔，像是指甲在刮搪瓷盆，刺耳得让人头皮发麻，“我在底下…… 好孤单……”
赵老西的手一抖，鱼竿 “扑通” 一声掉进了水里，鱼线在水面上划了个圈，很快就沉了下去，消失在黑沉沉的塘水里。他想站起来，可腿像是被钉在了泥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女人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看见女人的手伸了出来，指甲又黑又长，泡得发涨，像鹰爪一样，正一点点朝他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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