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的一个晚上,下起了大雨,雷声轰隆隆的,闪电把夜空照得像白天一样。我正在家里写作业,突然听见院门口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声音很轻,却很急促。
“谁啊?这么晚了还来?”我爸放下手里的烟,起身去开门。
门打开后,我看见三叔站在门口,浑身湿透了,头发滴着水,脸上全是泥和雨珠,手里还拿着个红布包——正是姑娘的那个红布包!
“老三?你咋来了?这么大的雨,出啥事了?”我爸赶紧把三叔拉进来,递给她一条毛巾。
三叔接过毛巾,却没擦脸,只是盯着手里的红布包,声音发颤:“哥,她……她又回来了。”
“谁回来了?”我爸皱起眉头,我也放下笔,凑了过去。
“是那个姑娘。”三叔的手开始发抖,红布包从他手里滑下去,掉在地上,“刚才我在鸭棚里喂鸭,听见外面有人敲门,我开门一看,是她,穿着蓝布衫,背着红布包,说她妈妈病了,想让我去看看。我跟她去了王家坳,可到了她家,却没人,只有门上挂着把锁。我回来的时候,她就不见了,这个红布包,掉在我家门口。”
我和我爸都愣住了,王阿姨的身体一首很好,怎么会突然病了?而且这么大的雨,姑娘怎么会突然出现?
“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么大的雨,说不定是你眼花了。”我爸劝道,捡起地上的红布包,打开一看,里面还是那些花布衫和钱,还有一张新的纸条,上面写着:“我妈想你了,你去看看她吧。”
字迹跟之前姑娘写的一样,娟秀又温柔。三叔看着纸条,眼泪掉了下来:“我没看错,真的是她!她不会骗我的,王阿姨肯定是病了!我得去看看她!”
他说着,就想往外跑,却被我爸拉住:“这么大的雨,路上不安全,等明天雨停了再去也不迟。”
“不行!万一王阿姨真的病得很重,没人照顾咋办?”三叔很着急,用力甩开我爸的手,“我必须现在去!”
我看着三叔的样子,心里也很担心,赶紧说:“爸,我跟三叔一起去,路上有个伴。”
我爸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吧,你们小心点,带上伞,路上慢点。”
我和三叔拿着伞,冲进了雨里。雨下得很大,打在伞面上,噼里啪啦地响,能见度很低,只能看见前面模糊的影子。路上的泥很深,我们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鞋子里全是泥,重得像灌了铅。
走了约莫一个钟头,终于到了王家坳。王阿姨家在村东头,是个小小的土坯房。我们走到门口,看见门上真的挂着把锁,院子里的灯也没开,黑漆漆的,像是没人在家。
“王阿姨!王阿姨!”三叔喊了几声,没人答应。他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三叔,会不会真的是你眼花了?”我小声说,心里有点发毛。
三叔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拿出钥匙——这是王阿姨之前给他的,让他方便来家里帮忙。他打开门,走进院子,打开屋里的灯。屋里很整齐,桌子上还放着半碗没喝完的粥,像是刚有人吃过饭。
“王阿姨!王阿姨!”三叔又喊了几声,还是没人答应。他走进里屋,突然大叫一声:“王阿姨!”
我赶紧跑进去,看见王阿姨躺在炕上,脸色苍白,闭着眼睛,像是晕过去了。三叔赶紧跑过去,探了探她的鼻息,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松了口气:“还有气,就是发烧了,烧得很厉害。”
我们赶紧把王阿姨扶起来,给她盖好被子,又找来退烧药,喂她吃了。过了一会儿,王阿姨慢慢醒了过来,看见三叔,虚弱地笑了笑:“老三,你咋来了?这么大的雨。”
“是姑娘让我来的,她说你病了。”三叔的声音很温柔,“你感觉咋样?还难受吗?”
王阿姨愣了一下,然后叹了口气:“傻孩子,她都走了这么久了,怎么会让你来……是我自己不小心,淋了雨,发烧了。”
“可我真的看见她了,她还把红布包给我了。”三叔把红布包递给王阿姨,“你看,这是她的包。”
王阿姨接过红布包,打开一看,眼泪掉了下来:“这是我给她缝的包,她一首很喜欢……她肯定是放心不下我,才托梦给你,让你来看我。”
我们在王阿姨家待了一夜,守着她。第二天一早,王阿姨的烧退了,精神也好了很多。三叔帮她打扫了院子,又给她做了早饭,才带着我回家。
路上,我问三叔:“三叔,你说姑娘是不是真的放心不下王阿姨,才回来的?”
三叔点点头,笑着说:“肯定是。她是个孝顺的孩子,就算走了,也惦记着自己的妈妈。以后啊,我们要多来看看王阿姨,别让她孤单。”
我看着三叔的背影,心里觉得很温暖。我知道,就算姑娘和流浪汉己经安息了,三叔也不会忘记他们,不会忘记自己的承诺。他会一首带着这份愧疚和感恩,好好地活着,好好地照顾王阿姨,好好地守护着破庙和那支戏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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