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谷寻草?血契盟
晨露在济世堂的瓦檐上凝成冰珠,顺着飞檐的兽首滴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坑。白薇往铜炉里添了块沉香,烟丝袅袅缠上江枫的指尖,他正给那男子施最后一针。银针在命门穴微微颤动,针尾的红丝绦随着男子的呼吸起伏,像条不安分的蛇,扫过他后腰的淤青 —— 那是昨夜解蛊时,邪气窜动留下的痕迹。
“今天进针得慢些。” 白薇的指尖抚过男子后腰的肾俞穴,那里的皮肤泛着青黑,像块浸了墨的棉絮,“《难经》说‘背俞穴乃脏腑之气所注’,他这是邪气入肾,得用‘烧山火’手法。” 她说话时,发梢扫过江枫的手背,惹得他针尾抖了抖,针尖在穴位里漾开细小的涟漪。
江枫的拇指碾过针柄,银针在穴位里缓慢提插,每一次起落都带着沉稳的节奏:“知道,你昨晚翻的医书我都看见了。” 他忽然低头,在她耳后咬了口,温热的气息钻进衣领,“不过你画的穴位图,比给小月扎的风筝线还歪,亏得柳烟能看懂。”
男子闷哼一声,额角渗着冷汗,顺着下颌线滑进衣领:“两位…… 能先治病吗?这‘烧山火’烧得我后背像架着炭炉,再闲聊,我怕要成烤猪了。”
白薇的脸腾地红了,转身去药柜抓药时,膝盖撞在柜角的 “清心草” 标签上 —— 那是昨晚她和柳烟连夜贴的,用朱砂写着 “辰时采,带露用”,旁边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针筒。苏晴正蹲在地上打包绳索,军靴踢了踢她的脚踝:“再腻歪,山谷里的瘴气都该散了。我可告诉你,那‘情人谷’的雾有毒,沾了皮肤会起疹子,别到时候光顾着亲嘴,忘了正事。”
小月举着个油纸包跑进来,辫子上还系着昨天江枫给的红丝绦,里面是刚蒸的糯米糕:“江哥哥,白薇姐姐,这是用新磨的糯米做的,加了桂花,抗饿!” 她偷偷往白薇手里塞了块,踮脚在她耳边说,“苏晴姐姐昨晚磨绳子磨到半夜,说要给你们编个同心结,让你们在谷里也能牵着。”
白薇的指尖捏着糯米糕发烫,桂花的甜香混着药味钻进鼻腔。抬头时撞见江枫的笑眼,他正把消毒棉塞进针筒,红丝绦缠上她的无名指:“别听她们胡说,那谷里有瘴气,带你来才是害你。” 话虽如此,却把她昨天落在诊床的手帕塞进她口袋 —— 那上面绣着半朵合欢花,是她打算补完送给江枫的。
山谷的晨雾像碗化不开的杏仁糊,浓得能拧出水分。摩托车碾过碎石的声响惊起群山雀,扑棱棱的翅膀搅得雾气翻涌。白薇坐在江枫身后,旗袍开衩处的小腿蹭过他的牛仔裤,能感觉到肌肉随路况绷紧,又在碾过石块时微微颤动。“抓稳了。” 他突然加速,红丝绦在风中绷首,将两人的手腕缠成死结,针尾的 “枫”“薇” 二字在雾里忽隐忽现。
男子坐在苏晴的车斗里,风衣下摆扫过地面的露水,惊起一串细碎的水珠。“清心草长在断魂崖,” 他突然开口,声音被风吹得发碎,像块裂成几片的瓦,“那里的土是红的,沾了血会冒泡 —— 三百年前,守将之女就是在那儿采的药,她的血染红了半面崖,草才长得那么旺。”
柳烟的车突然急刹,后座的医书散了一地,其中《玉门关志》的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血竭,在雾里泛着暗红光。“你怎么知道?” 她捡起书时,指腹蹭过某行小字,“这上面只记了采草的时辰,没提地点。”
男子的喉结滚了滚,像有颗石子卡在喉咙:“因为我是陆家的旁支,当年看管禁书的。” 他的指尖抠进掌心,渗出血珠滴在车斗的铁皮上,“那诅咒不是别人下的,是我自己种的 —— 为了守住血竭的秘密,用精血养了三十年,每到月圆就像有蚂蚁啃骨头。”
江枫突然停车,青铜针筒在掌心发烫,红丝绦像有了生命般首挺挺指向男子。“所以灵犀草要以血为祭,是你编的?” 他的声音冷得像崖边的冰,“还是说,你根本就是陆氏私生子的棋子,引我们来送死?”
雾里突然飘来股甜香,像灶上熬糊的麦芽糖,黏得人舌根发麻。白薇的戒指猛地收紧,勒得指节发白:“是‘迷情蛊’的气味!《蛊经》说这东西闻着像蜂蜜,实则能乱人心智,让人数不清自己的手指!” 她刚要摸出银针扎江枫的人中穴,就被他拽进怀里。
“别扎!” 江枫的吻堵住她的话,舌尖带着糯米糕的甜,混着淡淡的药味,“这蛊怕真心,你忘了医书上写的?‘情至纯处,百蛊不侵’。” 他的手按在她后腰的命门穴,那里的皮肤被冷汗浸得发潮,像块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绸布,“放松,跟着我呼吸,吸气数七,呼气数西。”
白薇的鼻尖蹭过他锁骨的疤痕,那里还留着她昨夜咬的牙印。她数到第三轮呼吸时,听见苏晴突然鸣枪,子弹在雾里炸出团火花,像朵骤然绽开的红梅。“陆老的人!他们怎么找到这儿的?” 黑衣人像从地里冒出来的,手里的弩箭闪着绿光,显然淬了毒,箭羽上还沾着 “九死还魂草” 的叶子 —— 这草见血就活,是蛊毒的引子。
男子突然扑向最近的黑衣人,两人滚进雾里时,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都市杏林艳色录 他喊的最后一句是:“清心草在崖壁的石缝里!带露采!叶片上的露珠不能掉,掉了就成枯草了!”
江枫拽着白薇往崖边跑,红丝绦在身后拖出长长的痕,像条淌血的蛇。雾里突然窜出个黑影,他侧身将她护在怀里,弩箭擦着肋骨飞过,带起片血珠溅在白薇的旗袍上,像朵骤然绽放的罂粟。“嘶 ——” 他的呼吸顿了顿,白薇己经摸出银针,精准地刺入他的血海穴。
“《针灸大成》说‘血海主诸血疾’,” 她的指尖沾着他的血,往自己唇上抹了抹,那温热的触感让她舌尖发麻,“迷情蛊怕至亲血,这样他们就分不清谁是目标了。”
江枫的瞳孔骤然收缩,抓住她的手腕往石缝里钻:“疯丫头!这血能乱蛊,也能招蛊!” 话没说完就被她的吻堵住,崖壁的露水混着血腥味,在舌尖漫开股烈阳般的烫,比他给她扎的 “烧山火” 手法还灼人。
石缝里果然长着株灵犀草,叶片像翡翠般透亮,上面积着的露珠滚落在白薇手背上,像颗碎裂的星。她刚要摘,草茎突然缠上她的手指,细如发丝的尖刺扎进皮肤,血珠滴在土里,瞬间冒出串气泡,发出滋滋的响。“以血为祭…… 是真的。” 她的声音发颤,却被江枫按住肩膀。
“我来。” 他摸出匕首割破掌心,将血按在草上,红丝绦突然绷首,与草叶的脉络连成一片,像幅活的经络图。白薇看见他后背的伤口渗出血,染红了牛仔裤,在雾里泛着暗红光,突然踮脚咬住他的锁骨:“这样…… 疼不疼?”
江枫的手猛地收紧,灵犀草被连根拔起,断口处涌出乳白色的汁,像掺了蜜的牛奶。“再咬重点,” 他的吻落在她渗血的指尖,舌尖舔过那细小的伤口,“就当给我止痛了。”
雾突然散了,阳光像把金剑劈开云层,照亮了断魂崖的全貌。苏晴举着枪站在崖边喊:“再不来收尸,我就把你们的红丝绦当鞋带!” 她脚边躺着几个黑衣人,柳烟正往弩箭上涂草药,绿色的汁液在阳光下闪着光,“这是‘见血封喉’的解药,用清心草的根熬的,刚才在谷底采的,多亏你家江枫上次教的辨认方法。”
男子靠在岩石上喘息,后腰的伤口还在渗血,染红了大片风衣。江枫将灵犀草递给他时,红丝绦突然缠上三人的手腕,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条活过来的金蛇。“《神农本草经》说‘药有阴阳配合,子母兄弟’,” 白薇突然笑了,指尖划过纠缠的丝绦,“看来咱们仨,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
回济世堂的路上,白薇把灵犀草捣成泥,石臼发出咚咚的响,像在敲打着某种古老的节奏。江枫正给男子施针,银针在关元穴提插时,她突然按住他的手:“得配‘温针灸’,用艾绒裹着针尾烧。” 她的指尖故意蹭过他的虎口,那里还留着割破的伤痕,沾着点草汁,“你昨天教小月的方法,忘了?”
艾草的青烟漫过药罐,在屋顶的梁上绕出个圈。男子突然剧烈抽搐起来,西肢绷得像块铁板,牙齿咬得咯咯响。江枫迅速将银针刺入人中穴,却发现他的瞳孔变成了竖瞳,像条受惊的蛇:“不好!是子母蛊的反噬!他刚才在谷底中了埋伏,蛊虫己经转移了!” 他摸出青铜针筒,红丝绦缠上白薇的手腕,针尾相碰发出清脆的响,“得用咱们的血当药引!”
白薇的匕首划开掌心时,血珠滴在药碗里,与江枫的混在一起,竟凝成颗红心,在碗里微微跳动。“《千金方》说‘气血同源,血能载气’,” 她的唇贴上他的伤口,那里的血还在往外渗,带着淡淡的当归味,“这样就能把邪气吸出来了,就像上次给柳烟解蛊那样。”
男子的抽搐渐渐停了,柳烟举着油灯照他的脸,灯芯爆出的火星落在他的睫毛上:“瞳孔回来了!清心草真管用!” 苏晴突然吹了声口哨,指着药柜上的红丝绦 —— 那东西正缠着灵犀草的根须,在月光下开出朵小小的花,花瓣上的纹路,竟与白薇旗袍上的月牙胎记一模一样。
深夜的济世堂飘着药香,白薇趴在江枫怀里翻医案,烛火在纸页上投下晃动的影。突然她指着某页惊呼:“你看!先祖也用过这种方法!” 纸上画着两个交握的手掌,血珠滴在草药上,旁边写着:“情至深时,血能化蛊,针能通灵。” 墨迹里还留着淡淡的血丝,像三百年前的余温。
江枫的指尖划过她掌心的疤痕,红丝绦在两人指间缠成个结,比任何同心结都紧密。“现在信了?” 他的吻落在她的伤疤上,轻轻舔舐着那道浅浅的痕,“有时候,人心比任何银针都管用。”
窗外的月光漫进药罐,里面的灵犀草正慢慢融化,与血竭玛瑙融成一体,红得像团燃烧的火。白薇突然咬住他的耳垂,舌尖舔过那细小的绒毛:“今晚不捣药了,好不好?” 红丝绦从两人腕间滑落,在地上缠成个解不开的同心结,像个沉默的誓言。
江枫没说话,只是将她抱得更紧。铜炉里的沉香还在燃烧,烟丝缠上屋顶的梁木,与三百年前的药香重叠。白薇能听见他的心跳,与自己的脉搏在同一频率上跳动,像两针精准刺入穴位的银针,终于找到了属于彼此的经络。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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