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儿，你晚上陪祖母睡吧？”
“好啊。祖母，您今晚怎么……”
沈知澜话未说完，就见门口站着一个人，打断了她：
“澜儿！”
她转身一看，竟是苏砚之。
沈知澜望向祖母，征求意见。
祖母笑着说：“院子里的梅花开了，你们去瞧瞧吧。”
沈知澜点头，起身跟着苏砚之离开房间。
二人踱步在梅园里。
落雪方霁。
梅园里残雪压枝，红梅如血。
“苏公子，你不该来见我！”
沈知澜披着狐裘，指尖轻触一朵半开的梅，冷香沾袖。
“澜儿，还记得小时候，咱们在这棵梅花树下，一起葬花的情形吗？”
苏砚之站在她身后，青衫落拓，肩上积了薄雪，却浑不在意。
“记得。那时候，无忧无虑，很快乐。”
沈知澜脸上闪过一丝喜色，但很快就消散开了。
苏砚之望向沈知澜，透过一支梅花，忽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澜儿，我们私奔吧。”
沈知澜指尖一顿，梅枝轻颤，雪沫簌簌落下。
“去哪儿？”
她没回头，语气平静得像在问今日的茶。
“江南。”他向前一步，袖中手紧握成拳，“或者西域，大漠孤烟，长河落日……总比在这牢笼里强。”
沈知澜终于转身，却见他眼底映着梅色，灼灼如焚。
她忽然笑了，伸手拂去他肩头的雪：“苏砚之，你可是当朝最年轻的状元郎。“
“那又如何？”他抓住她的手腕，掌心滚烫，“你知道我——”
“如今，我己不再是过去的我。”她抽回手，退后半步，笑意凉薄，“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远处传来脚步声，是青黛寻来了。
苏砚之垂眸，再抬眼时己恢复温润如玉的模样，仿佛方才的炽烈只是幻觉。
“梅花开了，”他轻声道，“明年还会再开。”
沈知澜凝视他许久，终于颔首：“是啊，年年如此。”
青黛己来至跟前，微微颔首：“小姐，晚膳好了，您该回去用膳了。”
“嗯。”
青黛望向苏砚之：“苏公子，老太太邀请您一起用膳。”
苏砚之点头：“多谢。”
苏砚之做了个请的动作，让沈知澜先走，沈知澜经过他身旁时，他压低声音：
“澜儿，我是不会放弃的。”
沈知澜没有回应，默不作声地离开。
这顿晚膳，他们谁都没有提及现状，仿若回到两个月前，一群人围着餐桌，开开心心地吃饭，闲聊家常。
苏砚之还是一如既往地说些欢喜的话，来讨老太太的欢喜。
而老太太也对苏砚之的学问赞不绝口，说他们苏家有他这样的人才，是苏家之幸，希望他好好报效朝廷，造福百姓。
苏砚之全都应承下来：
“祖母，您放心，砚之定然恪守本分，做一名好官。”
“那皇上可有任免你官职？”老太太继续问。
沈知澜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苏砚之恭敬地回答：“还未。”
“若是有可能，你就自请去青州。”老太太道。
“为何是青州？”
因为青州在一年多后，未曾被漠北的铁骑践踏过。
且青州距离京城不是很远，相对来说，是个富饶的地方。
但是钮祜禄·云舟不能这么说。
她笑着说：“我听你父亲说过，你老家是那边的，回去造福乡亲们，不是你应该做的事吗？”
苏砚之恍然：“谨遵祖母教诲。”
“好了，我乏了，你们慢慢吃。”
钮祜禄·云舟的大丫鬟上前搀扶她，带她离席。
沈知澜和祖母告辞。
片刻功夫后，苏砚之起身告辞：“澜儿，我还有事，就先离开了。”
“苏公子慢走。”
“对了，”苏砚之走近，小声提醒，“明日公主府的赏梅宴，你不要去！公主不怀好意的。”
此时的沈知澜并未收到公主府送来的帖子，那帖子还安安静静地躺在隐澜居。
但她并未提出疑问，只是轻微点头。送走苏砚之后，沈知澜回了房间。
从丫鬟处得知，祖母己经睡下了，她便放弃询问彼岸花脉纹的事。
她以为自己会气愤地逼问祖母，可见到祖母后，那些话梗在喉咙里，怎么都问不出口。
既然如此，那她便自己去寻。
“雪蚕，咱们去后院。”
雪蚕听后，眼神明亮起来：“小姐，可是去后院的那块禁地？”
“是。”
后院有个屋子，常年上锁，祖母不让任何人进去。说那是清华园的禁地。
“好啊，奴婢也很好奇，那里面究竟有什么？”
青黛站在门口，听到了二人谈话：“小姐，万一被老太太发现了，怎么办啊？”
“那就凉拌炒鸡蛋吧。”
沈知澜笑着给雪蚕一个眼神，雪蚕快速跟上，经过青黛时，二人都拍拍青黛的肩膀：“放心。”
青黛能放心才怪呢！
三年前，有个人无意间闯进后院，被老太太关起来，首到什么都没有审问出来，确定他真的是无意闯进去的，才放了他。
但是为了以儆效尤，老太太还是当着全清华园人的面，砍断了那人的腿筋，导致那人再也无法出门。
一向仁慈、宽容的老太太，竟做出如此残忍的惩罚，这让所有人都不敢靠近后院。
由此可见，那后院的屋子里一定藏着天大的秘密。
这个夜晚并不宁静，有沈知澜夜探清华园禁地。
而在大理寺卿的大牢里，大理寺卿赵大人刚接待完太上皇身边的公公，就火速来此，带来了沈知婉的审判结果：
“犯妇沈知婉，残杀无辜、悖逆人伦，依《大夏律》故杀奴婢二十三人，罪无可赦！”
惊堂木重重拍下，大理寺卿赵大人展开黄绢，声如寒铁：
“判——斩立决！明日午时游街示众，于西市口明正典刑！”
大牢里关押的犯人听闻沈知婉残杀二十三人，先是瞠目结舌，之后听到审判结果，拍手叫好。
有距离沈知婉牢房近的犯人，更是朝她丢东西。
沈知婉听后，猛地抬头，金钗散落，露出扭曲的脸：“你们敢？！本宫可是——”
“沈墨卿革职待审。”大理寺卿赵大人冷笑打断，“沈知婉，明日就是你的死期了，好好想想这最后一顿晚饭吃什么？”
“不，不可能！本宫可是端王妃，端王是不会让本宫死的！绝对不会……”
沈知婉突然变得疯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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