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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毒计

小说: 霜刃裁心   作者:狗儿要听狗儿歌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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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毒计

平阳公主的侍女再次登门时,院外的积雪己没过膝盖,寒风卷着雪沫子拍打院门,发出呜呜的声响,像野兽在暗处低吼。

侍女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手里捧着的锦盒在白雪映衬下愈发精致华美,金线绣成的凤凰在盒面流转着冷光,与这简陋小院的灰墙黑瓦格格不入。

檐下的冰棱垂得更长,尖端悬着的冰珠在阴沉的天光下闪着寒光,像随时会坠落的利刃。

侍女的锦盒递到面前时,我指尖的冻疮正隐隐作痛。铜锁扣上的鎏金被得发亮,凤凰尾羽的纹路里卡着点雪粒,该是从公主府一路带来的,还带着未化的寒气。这锦盒太过精致,与我这简陋的小院格格不入,就像平阳公主的人突然闯入我的生活,带着不怀好意的刻意。

我深吸一口气,掀开盒盖的瞬间,狐裘的银白刺得人眼晕。那毛太顺了,顺得不像经受过北疆风雪的野物,倒像是每日用牛乳擦拭过的宠物皮毛。慕容珩在信里说那白狐皮毛像我院中的落雪,可这狐裘的光泽太过刻意,少了自然的灵动。指腹按上去的刹那,我就知道不对劲 —— 真正的狐裘该带着点山野的腥气,那是风雪和生命的味道,而这料子上,只浮着层甜腻的熏香,和公主裙裾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平阳公主究竟想用这虚假的东西做什么?是想试探我,还是想羞辱我?

目光往下移,那碗汤药正放在锦盒底层的凹槽里。黑褐色的药汁上凝着层油皮,边缘泛着诡异的青紫色,像极了去年萧彻中毒时吐出的秽物,那画面瞬间在我脑海中炸开,让我一阵反胃。炭火盆的热气拂过药碗,竟腾起缕淡绿色的烟,在烛火下看得格外清楚。这绝不是什么温和的药方,太医怎会开出这样的药?

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指甲掐进掌心的旧伤里,疼痛让我更加清醒 —— 平阳公主到底想做什么?是想让我煎药时中毒,还是想借此陷害慕容珩?

苏晚的目光重新落回那白狐裘上,指尖拂过的地方立刻陷下去一个浅窝,却迟迟弹不回来 —— 这狐裘太过蓬松,反倒不像北疆猎来的野物,更像宫廷里精心饲养的宠物皮毛。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有下颌线绷得愈发紧实,显露出隐忍的戒备。

指尖突然触到狐裘内侧的硬物,棱角硌着掌纹,形状像极了慕容珩的麒麟佩。心脏猛地一缩,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难道是他留下的什么线索?

心中一动,我装作整理皮毛的样子,指尖顺着针脚摸去,果然摸到道歪歪扭扭的接缝。绣线是新的,线头还翘着,显然缝得仓促,看来是事发紧急才藏进去的。

夹层里藏着半枚玉佩 —— 正是慕容珩出征前抛给她的那枚麒麟佩,断裂处还沾着暗红的血渍,像凝固的晚霞,触目惊心。她看到玉佩的瞬间,呼吸猛地一滞,瞳孔骤然放大,嘴唇抿成一条首线,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颤抖。

拆那几针时,我的手在抖。是紧张,也是期待,不知道这背后藏着怎样的秘密。棉线崩断的脆响里,半枚玉佩滚了出来,落在锦盒的绒布上。断裂处的血渍己经发黑,却还能看出是新鲜的痕迹,该是他最近才割开的。他一定是遇到了危险,不然不会这样仓促地留下信物。指腹抚过 “珩” 字的刻痕,玉质冰凉,冻得指尖发麻,眼眶却突然发热。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知道公主会来,知道这狐裘里藏着陷阱,所以提前藏了信物。这半枚玉佩,是让我提防,还是让我等他?若是提防,他又怎能确定我能发现这玉佩?若是让我等,这北疆的风雪如此险恶,他又能平安归来吗?无数个疑问在我脑海中盘旋,像一团乱麻。

药碗的腥气突然变得刺鼻,将我的思绪拉回现实。我猛地将锦盒往旁边一推,却忘了里面还盛着汤药。黑褐色的液体泼出来的瞬间,我清楚地看见狐裘上冒出的白烟,那些银白的毛蜷曲着,像被火烧过的柳絮。果然是有毒的!平阳公主的心肠竟如此狠毒!

“公主说,这是世子托人带回的狐裘。” 侍女笑得眉眼弯弯,眼角的细纹里却藏着冰霜,声音甜腻得发假,指甲却在锦盒边缘不自觉地划出细痕,木头上的纹路被刮得发白,暴露了她内心的紧张,“只是北疆严寒,世子染了风寒,这是太医开的方子,药性温和,让姑娘代为煎药祈福,世子定能感受到姑娘的心意。”

“这就是公主的心意?”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不是怕,是怒。愤怒平阳公主的卑劣,愤怒自己总是陷入这样的境地。那枚玉佩被我攥得发烫,断裂的棱角嵌进肉里,渗出血珠来,倒像是和他的血融在了一起。这血的温度,仿佛给了我一丝力量,让我在这冰冷的算计中,找到了一点支撑。

侍女的脸在烛火下忽明忽暗,见我攥着玉佩不动,她指尖绞着帕子上前半步:“苏姑娘怎不试试这狐裘?公主说……”

“不必了。” 我打断她时,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玉佩的棱角嵌进掌心,血珠顺着纹路往下淌,滴在锦盒的绒布上,开出细小的红梅。“告诉公主,这份‘心意’我领了,但药就不必煎了。”

她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尾的细纹绷得像弓弦:“姑娘是不给公主面子?”

“我给不起。” 我将玉佩塞进袖袋,指尖触到腕间的烫伤,那里还在隐隐作痛。“公主若真关心世子,该派太医去北疆才是,何必把心思花在这些阴私伎俩上。”

药碗突然被她狠狠扫落在地,黑褐色的药汁溅在狐裘上,瞬间烧出一个个小洞,边缘卷成焦黑的波浪,发出刺鼻的焦糊味。

“回去告诉公主,” 苏晚的声音冷得像院角的冰棱,眼神里满是厌恶和决绝,脸色因愤怒而泛起潮红,檐角的冰棱恰好此时坠落,砸在青石板上摔得粉碎,“我就是死,也不会领这个情。她的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

侍女的脸瞬间扭曲,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狰狞的表情,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她抓起断裂的玉佩,就要砸向炭火盆,那火苗正舔着炭块,跃跃欲试地想吞噬一切。苏晚眼疾手快地扑过去抢夺,手腕却被侍女狠狠按进滚烫的炭灰里。铁盆边缘的炭火溅在她手背上,烫出几个细小的燎泡。

侍女突然扑过来抢我袖袋。她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背,带出几道血痕,混着炭灰的伤口顿时火辣辣地疼。

“那是公主的东西!” 她尖叫着,发髻上的银簪甩得叮当响,“你这种贱婢不配碰!”

我侧身躲开时,后腰撞在炭盆边缘。火星溅在裙摆上,烧出个小洞,焦糊味混着药汁的腥气扑面而来。

原来她早就知道玉佩在这儿,公主根本是故意让她来抢的 —— 抢不到,便要毁了这最后的念想。

“放手!” 我攥紧袖袋往回缩,玉佩在里面硌着肋骨,像块滚烫的烙铁。她的力气大得惊人,指甲掐进我胳膊的皮肉里,我甚至能感觉到她指腹的薄茧,该是常年做粗活的宫女,被公主特意派来对付我的。

拉扯间,锦盒被撞翻在地。狐裘上的毒汁溅到她手背上,立刻起了串水泡。她尖叫着后退,看着自己溃烂的皮肤,眼神突然变得像淬了毒的刀:

“我饶不了你!”

她抓起地上的药碗就往我脸上泼。我下意识地抬手去挡,滚烫的药汁泼在小臂上,瞬间烫起层水疱。那味道比萧彻中毒时的秽物更腥,钻进鼻腔时,我突然想起慕容珩信里写的

“长枪寒芒比月色冷”—— 他此刻是不是也在忍受这样的疼痛?

“啊 ——” 她见没泼中要害,抓起炭盆里的火钳就朝我扑来。炭火落在青石板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极了北疆雪地里的篝火。

我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石榴树干上,去年萧彻刻的 “晚” 字硌着脊梁,疼得人发颤。

就在火钳要碰到我脖颈时,她突然惨叫一声。原来是袖袋里的玉佩滑了出来,掉在火钳上,烫得她猛地撒手。我趁机捡起玉佩,塞进领口贴肉的地方,玉的冰凉透过里衣传来,压下了皮肤的灼痛。

“你等着!” 她捂着手腕往外跑,棉靴踩过碎瓷片,发出刺耳的声响,“公主会让你生不如死!”

院门 “砰” 地撞上时,我才发现自己在发抖。小臂上的水疱破了,黄水流进袖口,黏糊糊的难受。我扶着石榴树蹲下去,额头抵着冻硬的树干,雪水顺着发梢滴进领口里,激得人打了个寒颤。

玉佩在胸口发烫,像慕容珩信里那句 “待开春”。可北疆的雪这样大,他能撑到开春吗?公主派去的人会不会对他下毒手?无数个念头钻进脑子里,像乱麻似的缠得人喘不过气。

“啊 ——” 剧烈的疼痛从手腕传来,皮肉烧焦的糊味弥漫开来,混着药汁的腥气,像极了战场的硝烟味。苏晚却死死攥着那半枚玉佩,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脸上血色尽褪,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仿佛握着最后一点希望,一点与慕容珩的联系。她看着侍女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即使疼得浑身发抖,脊梁骨却挺得笔首 —— 她不能输,不能在平阳公主的爪牙面前示弱。

侍女见抢不到玉佩,狠狠推了苏晚一把,苏晚踉跄着后退几步,撞在墙上,青砖的寒意透过单薄的衣料渗进来,手腕上的伤口更疼了,像有无数根针在扎。“你等着,” 侍女恶狠狠地说,唾沫星子溅在苏晚的衣襟上,“公主不会放过你的!世子也护不了你!” 说完,她愤愤地转身离去,厚重的棉靴踩在积雪上,发出沉闷的咯吱声,留下一地狼藉和空气中刺鼻的味道。

苏晚瘫坐在地上,冰凉的地面透过裙摆侵蚀着脊背。她看着手腕上被烫伤的伤口,皮肉红肿不堪,起了大片水疱,炭灰嵌在破损的皮肤里,像撒了把黑砂。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微微哆嗦着,心里却比手上的伤更疼,那疼不是尖锐的刺,而是钝钝的碾,从心口蔓延到西肢百骸。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半枚麒麟佩上的污渍,玉佩的冰凉透过指尖传到心里,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像喝了口雪水。

窗外的雪又下了起来,落在窗纸上,簌簌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哭泣。她知道,平阳公主的手段绝不会就此罢休,接下来的路,会比这雪地更难走,每一步都可能踩进冰窟窿。但她不能退缩,为了慕容珩,为了那句 “待开春”,她要撑下去。炭火盆里的火星渐渐微弱,屋里的寒气越来越重,苏晚将那半枚玉佩紧紧贴在胸口,仿佛能从那点冰凉里,汲取一丝对抗风雪的力量。

我摸出玉佩放在雪地里,用干净的雪擦拭上面的血污。玉质在寒风里愈发冰凉,“珩” 字的刻痕里还卡着点血痂,该是他割开玉佩时蹭上的。指腹抚过那些凹凸的纹路,突然想起他在赏花宴上挡在我身前的背影,玄色衣袍被风掀起,像只护崽的鹰。

那时我以为他的保护是枷锁,此刻才明白,那是他能给的全部。

雪落在玉佩上,瞬间化成水珠。我将它重新贴在胸口,那里的温度能焐热这冰凉的玉。不管平阳公主有多少毒计,不管北疆的风雪有多烈,我都得等。等到来年开春,等他回来,把这半枚玉佩还给他。

炭火盆里的火星渐渐灭了,屋里的寒气漫出来,裹着药汁的腥气。我站起身拍掉身上的雪,小臂的烫伤还在疼,却没刚才那么钻心了。或许疼着更好,能让人保持清醒 —— 在这长安城里,谁都不能信,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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