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西、再次轮回
苏晚再次睁开眼时，正趴在泛黄的课桌上。阳光透过窗棂落在发梢，粉笔灰在光束里浮沉，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像老旧的留声机，嗡嗡作响。
“苏晚同学。”
她猛地抬头，撞进一双含笑的眼睛。男生穿着干净的白衬衫，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有块浅浅的疤痕，像枚褪色的印记。“老师叫你回答问题呢。” 他压低声音提醒，左颊的梨涡盛着阳光，晃得她眼晕。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着课本，《牡丹亭》的书页上，“原来姹紫嫣红开遍” 被人用铅笔圈了又圈。她看着男生转回去的背影，后颈的碎发里藏着颗小痣，突然想起忘川河畔的彼岸花，红得像他玄衣上的血。
下课铃响时，男生抱着篮球经过她座位，校服口袋里掉出枚玉佩，“啪” 地砸在地上。苏晚的心脏骤然缩紧 —— 那是枚麒麟佩，裂痕处用金箔仔细补过，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同学，你的东西。” 她捡起玉佩递过去，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像摸到了北疆的风沙。
男生接过玉佩的瞬间，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他的指腹蹭过她右手腕的疤痕，那里有块淡粉色的印记，是炭火烫过的形状。“你的手……”
苏晚猛地抽回手，撞翻了桌角的保温杯。褐色的茶水漫过课本，在 “情至” 二字上晕开，像朵盛开的海棠。她看着男生眼中的疑惑，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在密道里对她说：“我们说好的，同生共死。”
“我叫慕容珩。” 男生挠了挠头，左颊的梨涡忽深忽浅，“你呢？”
秋风卷着梧桐叶掠过窗台，苏晚的目光落在他胸前的校徽上 —— 镇南中学。这个名字像把钥匙，猝不及防捅开记忆的锁。她看见忘川河畔的白衣女子，看见玄衣男子手中的麒麟佩，看见雪地里那对碎成八瓣的并蒂莲银簪。
“我叫苏晚。” 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却清晰地传到他耳中。
慕容珩的眼睛突然亮起来，像点燃了两簇篝火。“苏晚……” 他反复念着这个名字，指尖无意识地着玉佩上的裂痕，“这个名字，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放学的铃声响起，学生们涌过走廊，撞得课桌咚咚作响。苏晚看着窗外的夕阳，突然想起三生石上渐渐清晰的名字。原来有些缘分，哪怕喝了孟婆汤，哪怕走过奈何桥，也终究是躲不开的。
慕容珩背着篮球站在走廊尽头，校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苏晚同学，” 他朝她挥了挥手，玉佩在口袋里发出细碎的碰撞声，“明天一起去图书馆吗？我知道有本绝版的《牡丹亭》。”
苏晚的指尖抚过手腕的疤痕，那里还残留着炭火的温度。她看着男生转身跑向操场的背影，突然想起很多年前，有人在雪地里对她说：“等我回来，我们就走。”
这一次，她对着那个背影轻声说：“好啊。”
风卷起满地的梧桐叶，打着旋儿掠过她的脚踝，像忘川河畔缠绕的血布条。苏晚低头翻开课本，茶水晕染的地方，“情至” 二字的笔画里，隐约能看见三枚重叠的玉佩 —— 双鱼佩的温润，麒麟佩的坚韧，还有那枚碎在雪地里的并蒂莲银簪，终于在时光的尽头，找到了共存的方式。
操场上传来篮球撞击地面的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极了忘川河畔永不停止的潮声，也像极了两颗跨越轮回的心脏，在命运的长河里，重新开始跳动。
着一种新的希望，一种在轮回中等待重逢的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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