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
张昊醒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摸出手机，找到了那个叫“安然”的微信号。
头像是一片空白，朋友圈三天可见，同样空空如也。
这女人，连虚拟世界里的个人信息都保护得滴水不漏。
张昊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安博士，昨天意犹未尽。我有个朋友，情况复杂，想请您做个评估。不知今天是否有空？】
他没有提自己，而是用了一个“朋友”作为幌子。
这是战术。
他要重新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一分钟后。
“叮。”
回复来了，简洁得像一封电报。
【今日预约己满。下周三下午西点后有空档，如需咨询，请联系我的助理预约。助理电话：138********。】
公事公办，客气疏离。
字里行间，仿佛能看到安然那张挂着标准微笑，却毫无温度的脸。
她甚至，连问一句“你朋友是什么情况”的兴趣都没有。
张昊盯着那条信息，笑了。
不是愤怒，而是一种被彻底点燃的斗志。
好。
太好了。
你忙是吧？你专业是吧？
行，我先去给你准备一份，史上最豪华、最劲爆、最让你爱不释手的……临床病例大礼包。
……
上午八点半，张昊依旧骑着他那辆绿色的、在安然口中象征着“心理疾病”的小电驴，晃晃悠悠地来到了老东家楼下。
张昊推门进去的时候，发小王泽正对着电脑屏幕挠头，键盘上散落着几根珍贵的头发。
老板赵鼎诚则翘着二郎腿，一边用紫砂壶喝茶，一边刷着短视频，视频里传来阵阵“家人们，上链接”的嘶吼。
“哟，稀客啊。”赵鼎诚眼皮都没抬，“我以为你傍上富婆，忘了我们这间小庙了呢。”
“赵总，格局小了。”张昊把电驴头盔往沙发上一扔，“我是去开拓新业务了。”
王泽抬起头，露出一双充满血丝的眼睛：“昊子，你可算来了，泰瑞宝那个案子的执行细节快把我逼疯了，你看这个包装……”
“打住。”张昊做了个暂停的手势，“今天来，不是聊工作的。我是来……请假的。”
“请假？”王泽一愣。
赵鼎诚也终于放下了手机，眯着眼打量他。
“请假？多久？去哪儿？干什么？扣工资啊我跟你说。”
一连串的问题，充满了资本家对员工脱离掌控的本能警惕。
“请长假。”张昊拉了把椅子坐下，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被一家大集团看中了。”
赵鼎诚和王泽对视一眼，表情都沉了下来。
“挖你？”
赵鼎诚皱眉，“谁家？出多少钱？翻倍了没？我跟你说昊子，咱们虽然庙小，但提成给得高，你可别被外面画的大饼给骗咯。”
“不是挖我。”张昊摇了摇头，“是借调。”
“借调？”
“对。”
张昊清了清嗓子：“国栋集团，你们知道吧。他们现在内部搞什么‘企业文化测试’，点名要找个外人进去，专门负责找茬、挑刺，“
”说白了，就是需要一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刺儿头’，把那些平时人五人六的家伙的假面具给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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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肤浅了！”
张昊痛纠正，“这不是吵架，这是‘企业文化测试’！是一种高级的、精准的、外科手术式的组织架构优化手段！懂吗？”
赵鼎诚沉默了。
他是个商人，他听不懂什么叫“组织架构优化”，但他听懂了“国栋集团”。
“他们……给你开什么条件？”赵鼎诚小心翼翼地问。
“不给钱。”张昊摇了摇手指。
“不给钱你去个屁啊！”赵鼎诚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
“赵总，眼光，眼光要放长远！”
张昊循循善诱，“钱是小事，人脉和资源才是大事！你想想，我混进了国栋集团的核心圈子，以后他们有什么宣传推广、品牌设计的活儿，我随便漏点出来，不就够咱们吃一年的？”
赵鼎诚的眼睛，亮了。
对啊！
他看向张昊的眼神，瞬间从“要叛逃的员工”，变成了“即将深入敌后的卧底英雄”。
“咳。”
赵鼎诚端起茶杯，掩饰住自己的兴奋，“那……就准了。不过你得跟咱们保持联系，随时汇报……哦不，随时交流业务心得。”
“没问题。”张昊打了个响指。
搞定。
他站起身，准备潇洒地挥手告别，去开启自己的“首席照妖镜官”生涯。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王泽，忽然幽幽地开口了。
“昊子，那你那个……心理学博士，还见不见了？”
张昊的背影，瞬间僵住。
“你怎么知道？”
“你妈跟我妈昨天打麻将的时候说的……”
“什么博士？”赵鼎诚的八卦雷达立刻启动。
“就张昊他妈给介绍的那个，巨牛逼的心理学博士，电视台专家，叫安然。”
王泽毫无心机地全盘托出，“听说不要车不要房，就要灵魂伴侣。昊子昨天去见的，怎么样了？灵魂沟通上了吗？”
赵鼎诚的目光，带着三分好奇，七分揶揄，落在了张昊的背上。
张昊缓缓地，一顿一顿地转过身。
他的脸上，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别跟我提灵魂。”
“伤钱。”
说完，他逃也似的拉开门，冲了出去，留下办公室里两个一脸错愕的男人。
张昊快步走进电梯，长舒一口气，感觉像是打赢了一场硬仗。
电梯下到一楼，大厅的壁挂电视上，正在播放本地的午间财经新闻。
一个穿着得体、气质优雅的女主持人正在播报。
“……据悉，本周五晚，由市慈善总会与国栋集团联合举办的‘星光之夜’慈善晚宴，将在国际会议中心隆重举行。本次晚宴，除了商界名流云集，我们还特别荣幸地邀请到了……”
画面一转，切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正是安然。
她微笑着面对镜头，知性、端庄。
只听主持人的声音继续用一种崇拜的语气介绍道：
“……我们特别荣幸地邀请到了著名心理学专家，安然博士。届时，安博士将作为特邀嘉宾，就‘现代都市人的精神困境与自我救赎’这一主题，发表主题演讲。”
电视屏幕下方，一行醒目的标题，缓缓划过。
【特邀嘉宾：安然博士——剖析浮华都市下的病态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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